>“本官…”
仕林轻叩桌沿,震得玉壶中的月影碎成金鳞,“记得绍兴十三年诏令,州县接风宴不过四荤四素?”
满堂寂静中,檐角新换的铜铃叮咚作响。
李主簿的广袖扫落酒盏,琥珀色的液体在青砖上蜿蜒如蛇。
周县丞堆笑的脸皮抽了抽,肥厚的手掌拍得额头红:“卑职糊涂!
原想着大人鞍马劳顿……"
他转头厉喝:"
还不快撤了这些俗物!
"
“且慢,既已费钱银,也不必浪费,便从日后从本官月俸中扣除。”
说着,仕林从随行口袋中取出半块硬馍,那是今晨途径城郊,在流民手中换得的赈灾粮,“只是今日倒没什么胃口,思乡之情犹胜,请诸位品尝一下我家乡的美食。”
县丞接过仕林手中硬馍,一眼便认出这是赈灾粮,一时难以启齿,身旁的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这李主簿倒也实在,掰下一块送入口中,喉结艰动如吞砾石:“临安父老竟清苦若此……”
仕林忽而笑,将半块馍拿了过来:“哈哈哈~戏言耳,此乃我从流民手中易履所得,不知诸位识得否?”
众人的目光投向县丞,他只好起身:“大人明鉴!
去岁滁河泛洪,朝廷赈粮杯水车薪,卑职等不得已……”
仕林起身按下县丞:“本县非苛责之意,然饿殍枕藉之际,此宴可衬民为邦本四字?”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
今日靡费,当从卑职等俸银扣除,以儆效尤。”
县丞顺着仕林给的台阶,赶忙俯身跪地,附和道。
仕林眼神流转,看着默不作声的典史和巡检,还有那巧言令色,满脸横肉的县丞,犹不可信,还有那看似敦厚,实则本末倒置的主簿,想必前任张知县的卸任,恐怕也没这么简单。
经此一番,仕林也算对这历阳官场已有了初步认识。
但毕竟初到历阳,这半块馍只是仕林的敲门砖,见目的已达到,仕林也不打算撕破脸。
三日前,前任张知县,秘密送给他一封信,在最末尾用蝇头小楷写着“小心”
二字,眼前这伙人自己自然是不能轻信的,但也不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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