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个月跑一趟永安镇,一去就住十来天,扎完针和高大夫闲聊,把人烦得够呛,被赶走后他又和周娘亲在镇上闲逛,茶楼酒馆,小巷码头,能去的都去了。
今年春天,春播之际周爹背着手慢悠悠走去田间地头看人种地,和人闲聊,有时走远了,还得孟辛去喊才回家。
“郑则,土豆片像去年一样直接和村民收不成吗?若是收生土豆自己做,要建棚子,又要请人削皮切片,还得买木柴过水煮,成本岂不是更高?”
周舟将洗干净的韭菜放在案板上,十根手指浸得水灵灵的,他甩甩手往郑则腰间布巾擦了两把,小圆脸笑得开心。
郑则垂眼看他,逗趣道:“怎么,在家天天见他你不问,跑到偏远村庄了,反倒问起我来?”
“……我怕他逮着我,一个劲儿说别的。”
什么攒大钱啊,什么买楼铺啊,什么好大孙啊,什么上学堂啊,什么什么的……最后又绕回来说一句,“这个不爱吃是吧,没事,爹给你买牛肉!”
说完起身甩甩衣袖去找老马,说走就走。
可回回满脸郁闷,空手而归。
周舟是真怕了。
郑则听完嘴上哼哼,看了夫郎肚子一眼,这臭小子真是……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报,才能投生到粥粥肚子。
他默默安慰自己:老子是他爹,老子是他爹。
心里如此念两遍,一口气才顺畅了。
“郑则?”
周舟将装鸡蛋液的小碗放到他面前,挥挥手不满道,“自个儿美什么啊,一副蔫坏儿样。”
“咳咳,没事,”
郑则收敛表情看向小碗,又往里打了三个鸡蛋,搅匀后倒进韭菜段的大碗,加点盐巴搅拌。
等米蒸熟的这段时间,他拉着粥粥坐下解释:“十文钱一斤的土豆片成本太高,爹一笔账算过了,请人、买木柴等加起来也比收土豆片划算。”
“年前我带石头阿水送货去永安镇,接爹娘回家那几日,你还记得吗?”
周舟看向他,眨眼点头,雪很大,人都要冻僵了。
“爹在离开前一晚和我闲聊,提醒说,拿稳笋干收货这条优势后,可以考虑考虑将来的出路……”
郑则想走周爹的老路,走商。
他没有周爹那般远走他乡、走南闯北去长见识的魄气,只想绕着响水村平良镇,守着夫郎儿子和爹娘,在周边几个城镇做倒卖小生意。
人一生的好时光也就几十年,郑则的生活美好圆满,他只想过小富即安的日子。
周爹得知后拍拍他肩膀,圆脸乐呵,乐观道:“比爹强,少走二十年弯路。”
走商倒卖,光靠笋干一种货物支撑不起一支小商队,周爹盘算后要加土豆片,同时建议郑则这一年和他往外走走,寻货物、找买家,探出一条合适路线。
“响水村种土豆的人多,在村里收生土豆,是双方利好的事。”
钱不咬人,钱不嫌多,又想陪夫郎孩子又想挣钱,那他就不能走远。
郑则看了一眼乖乖抱住自己胳膊的粥粥,眼神纯净又依赖,他笑了笑。
计划是这么计划,今年周爹还能趁扎针治腿往外走一走,自己在冬日卖笋干前恐怕不能了。
外头下雨,吃饭的矮桌子挪到门廊,两人的位置并排紧靠,仍旧是两碗米,今日两碟菜,韭菜煎蛋和清炒蔬菜,绿油油的,夫夫俩却吃得津津有味。
点名要吃韭菜煎蛋的周舟吃了大半蛋饼,腊肠吃完了,米饭几乎原封不动。
郑则面不改色接过他的碗,风卷残云吃完所有吃食,洗碗收起矮桌。
下雨没办法散步,他干脆从房里搬出稍高点的木椅放在房门口,抱着粥粥揉肚子。
胖娃娃日日长大,可他小爹吃不下更多的饭菜,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