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读得太多,每人所听到的章节都不一样,周舟记不住,只能靠听书人回忆。
月哥儿挪挪位置靠近周舟,轻捶后腰,高兴道:“前面四回,俊雅孤高才华横溢的书生,与柔美坚韧的侯府嫡女相遇相识,在锦屏桃花处定情。”
“读到第五回了,风雨夜国公逼婚!
粥粥快读呀,看看后续如何。”
“那我们就从这里读,”
周舟让孟辛挪小板凳坐自己怀里,方便小孩认话本上的字,翻到月哥儿说的情节便开始读起来:
“是夜,天色骤变,狂风卷着豆大雨点敲打窗棂。
书房内,烛火随风摇曳,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镇国公沈老爷脸色愈阴沉。
沈清婉心中有股不祥预感,随着窗外急促雨声越来越重。”
“垂等待多时,才听得沈老爷说道:婉儿,为父叫你前来,是有一桩关乎我沈氏满门荣辱的大事,要告知你……”
月哥儿听到想听的内容,表情专注,心情愉悦,等读完一页,他会和粥粥讨论一两句,他说:“这沈老爷可真狡猾,字字句句为你好,可他明明全是为了沈家荣耀。”
“这个爹根本不爱女儿!”
武宁断言道。
他一边翻烤火盆铁丝架上的年糕块,一边竖起耳朵听话本内容,和孟辛想法一样,虽不是最爱听的话本,但有总比没有好啊。
冬末烤火听书,是春播忙碌前能享受不多的安逸日子。
开春要不要继续租种田地,也是家里紧要讨论的事。
接下来一整年郑则都会很忙。
开春化冻、竹笋冒尖,响水村忙春播,樵歌沟忙挖笋,他得往樵歌沟多跑几趟,清明节前收获和制成的笋干能卖更高价,第一批尖货笋干,他必须盯紧了收货。
如此一来春播很难顾上。
“四亩水田,两亩旱地,加上租的一亩旱地……”
郑则看向阿爹犹豫道:“要不,林树那亩今年不租了,回头我找户勤快人家接手,让他们和素姨去村长那签租田协议。”
“水田留村西那两亩能养鱼的,种地辛苦,另外两亩若忙不过来,一起租出去吧。”
今日晚饭后没读话本,一家人围火盆坐下商量种地安排。
听罢儿子的话,郑老爹摩擦了一把烤火的手,长满茧子的粗掌出声响,没等他言,鲁康就站起来疯狂摆手:“不不不,不租,大哥我能种……”
他跟着郑老爹种地割稻谷、外出杀猪,干了整整一年活,人晒得黝黑。
猫一冬过去,脸庞没白回来,反而长出棱角,蹿起个子,有半个大人样了。
鲁康说出自己想法:“不辛苦,大哥,就春播和秋收那两段时间累点,夏天看鱼苗、除草肥田的活儿我都能做。
水田租出去,收到的谷子咱家吃不了一整年。”
他成天在家照料驮畜家畜,对猪、牛、骡子的喂养需求了如指掌:“三亩旱地得种,玉米粒磨成碴子,玉米茎杆能喂牛和骡子,草料难有,不能总花钱买。
土豆更不能少,种出来大哥能卖钱,冬天咱们也都爱吃……”
“红薯也得种,猪要吃!
大伯的杀猪生意不能断,我、”
他局促地挠挠脖子,说,“我还没学杀猪呢!”
别说鲁康舍不得,有地种不了,郑大娘心里也觉得可惜,只是家里能干活的人实在少……
她和周舟各自看向自己丈夫,等待他们拿主意。
郑老爹拉鲁康坐下,脸上笑纹一层层展开,拍拍他脑袋欣慰道:“饭没白吃,个头没白长,好小子!”
“好不容易才学会杀鸡,杀猪你急啥,这细手臂按不住猪!”
围坐的家人笑出声来,孟辛推推鲁康,要和他比手臂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