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几人都笑起来,也跟着他往后靠,堂屋汉子们的说话声偶尔往屋外传,大家默契地安静喝粥,感受此时美好平和。
林秋听到自己丈夫和大儿子说话尤其洪亮,两人语气激动高兴,仿佛有什么天大热闹,让人听了也想循声走去一同说上两句。
农户人家平日忙碌,若不是吃暖灶饭团聚,他们也不会白白空出一下午闲暇,农户的闲暇是某天只干点轻松的活,“什么都不做”
并不存在。
但偶尔有这么一两次相聚,不仅没有让他们产生“耽误事”
的想法,反而会升起更加努力干活挣钱的动力,深切希望这样的轻松美好时刻越来越多。
林秋虽还没想明白这就是“享受”
,但他脑子里有了模糊的念头,那便是:日子越来越好了。
郑大娘和武婶子亦是同样想法。
周娘亲斜倚在亭子靠背往荷花池望去,心里也生出些感悟。
从前在锦州城里虽得一座小院安稳住着,但丈夫需得常年在外奔波挣钱。
两人本就相爱,聚少离多难解相思之苦,她就想丈夫在身边,一家三口过平淡日子。
人只能常年等待时,抬头从天井望见窄窄的天,心也一同变窄。
能感受到的更多是自己不喜欢、不满意的,回忆起来幸福并不深刻。
当时真的不幸福吗。
此遭经历,幸得命运眷顾。
如今在这个遥远村落安稳落脚,听大鹅叫看小狗跑,太阳底下晒一晒,荷花池边坐一坐,人很难看不开。
周娘亲转头看正和月哥儿小声说话的儿子,心想,丈夫说“祸兮福之所倚”
是小宝命数,这又何尝不是他们的?
离开锦州时她不知会遭遇祸事,经历祸事时并不知有福运契机。
丈夫的腿脚,沉河的马车,儿子失散难捱的日子,一直执念渴望的,竟要如此坎坷才能获得。
或许在锦州她就该感恩拥有,但种种往事不必深究,她已决心珍惜如今每一个幸福平淡的日子。
点了几次艾草驱蚊,天色将暗未暗时汉子们也终于散席。
一群人还算清醒,月哥儿走到林磊身边挽住他紧张观察,生怕这憨子再次冷不丁蹲下来硬要背人,林秋显然也记得,好在林磊只是酒意上脸,人有些晕乎但意识清醒。
他用胳膊夹住月哥儿的手,还能笑问:“你俩这样看着我干嘛?”
月哥儿细白脸蛋笑意渐浓,总算安心了,不过他疑惑,那谁喝醉了?
武阿叔算是彻底被周爹夸美了,儿子都忘了招呼,他胳膊搭着周爹往院子走,“哎哎,是吧,改天你来山脚,我喝酒你喝鸡汤,咱们再聊聊”
周爹好脾气地顺着他拉扯的力道走。
眼看两人越走越远,就要走出前院了,郑老爹赶紧追出去:“你这是要把我老弟拉去哪儿”
周舟这头想去扶爹爹,这才想起来郑则没人影,他四处转头:“郑则呢?阿娘,娘亲,郑则呢?”
武宁在堂屋着急转圈:“我背你吧,我背你,能走吗?”
林淼摇得脑子晃荡,眼看就要往一旁摔,被武宁眼疾手快拉回来。
周舟赶紧往堂屋跑,郑则郑则郑则!
大家走来一看,兄弟俩双手架在饭桌上撑着脑袋,林淼面红耳赤,郑则头晕目眩。
这是醉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今天怎么能醉成这样”
周舟低头去看郑则,正巧碰到他张开眼睛,哎呀,眼神都喝迷茫了。
郑则想解释一番,他要帮两位爹爹喝酒,不是故意搞得臭臭的脑子清楚想说的话,嘴巴却仿佛千斤重,嘴巴一张头也跟着晕。
郑大娘轻拍他:“能不能走?”
郑则伸手推推,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