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鱼已分食殆尽,几人用破瓦罐舀了河水,泼灭火堆。
火星在暮色中挣扎几下,彻底熄灭。
赵铁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环视手下弟兄:“昨日帮程老爷办了件小事,得了二两雪花银。”
“走,今日大哥请客,带兄弟们去刘寡妇的摊子上喝碗浊酒,去去这身晦气!”
李罗圈眼睛一亮,涎着脸凑近:“大哥,你杀人啦?程老爷手面这么阔?”
赵铁头没好气地一脚踹在他罗圈腿的腘窝处,踹得他一个趔趄。
“放你娘的屁!你特么才杀人啦!老子是那种动不动就抹脖子的人吗?”
“没杀人,程老爷能给你二两银子?”李罗圈揉着腿,兀自不信。
赵铁头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压低声音:“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有些上不得台面的麻烦事儿,程老爷不方便出手,还就得靠咱们这些阴沟里的泥鳅去搅和浑水。”
“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程老爷还能有啥麻烦是需要咱们……”许麻子话未说完,已被赵铁头挥手打断。
“少打听!走,过桥!”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离开河滩,踏上了通往街市的陆郎桥。
刚走到桥头,赵铁头猛地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向桥头石柱上新刻的字迹,眉头渐渐拧紧。
“这啥时候刻上的对联?”他喃喃自语。
只见那石柱上刻着一行字:
【晋成一统,敢问忠节义。
雪落百年,不知春夏秋。】
王二赖子凑过来瞅了瞅,不以为意。
“嗨,大哥,准是哪个穷酸文人,或是想扬名立万的老爷,刻碑留名呗!”
“这年头,这种事还少吗?”
“倒也是。”
赵铁头摸了摸脑袋上的疤,心里那点异样感稍纵即逝。
他抬脚跨上桥面,带着弟兄们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走下桥尾的瞬间,赵铁头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直吓得他三魂七魄丢了一半!
只见桥尾的石柱上,同样刻着一副对联:
【反清诛鞑虏,复明复汉家。】
简单直白,像把刀,直愣愣地插在他眼里。
“嘶——”身后的李罗圈也看到了,倒吸一口凉气,喉咙剧烈滚动,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大哥!这……咱们、咱们去报官?”
“报你娘的官!”
赵铁头反应极快,猛地回身,一脚将李罗圈踹倒在地,压着嗓子怒骂,额角青筋暴起。
“这种掉脑袋的事,沾上就是个死字!”
“那些官老爷可不管是谁刻的,他们只管谁看见了!”
“他们收拾不了刻字的人,还收拾不了咱们?!”
那……那大哥,咱们怎么办啊?李罗圈瘫在地上,带着哭腔问,裤裆处隐隐传来一阵骚臭。
赵铁头眼神凶狠地扫过同样面无人色的其他人,从牙缝里挤出命令:“都给老子把嘴闭紧!”
“就当今天瞎了眼,什么都没看见!”
“谁要是敢在外头放一个屁,老子先弄死他!”
“走,都跟我回家!”
“最近全都给我窝在家里,谁也不准出门!”
“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
他心慌意乱,带着一众噤若寒蝉的小弟,脚步匆匆地往自家那破败的屋子赶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佝偻着身子,用一块尖石,在赵铁头家那摇摇欲坠的土坯外墙上,专注地刻画着一个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