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妄言者所能想象?”
士子忙躬身道:“老师,后人说我华夏只懂大一统,无多元身份治理经验……”
“大一统与多元治理,何曾相驳?” 老者打断他。
“我大明自太祖皇帝定鼎天下,便承古制而革新。”
“北有蒙古诸部,南有云贵土司,东有琉球、朝鲜朝贡之国,西有西域番商往来,更有佛郎机、吕宋诸国商人寓居泉州、广州。”
“若真不擅治理,这四海宾服、百族杂处的局面从何而来?”
他呷了口茶,目光扫过茶寮外往来的行人,似又望见当年出使云贵的景象。
“云贵川桂之地,苗、瑶、彝、傣诸族杂居,习俗各异,言语不通。”
“太祖皇帝不强行改土归流,而是封其首领为土司、土官。”
“许其世袭管理本族事务,却定明‘土司需三年一贡,听候朝廷调遣’,律法上‘化外人相犯,依律科断’ 。”
“既不夺其俗,也不纵其恶。”
“某巡按云南时,曾见丽江土司木氏兴修水利,引纳西族与汉族百姓共耕。”
“又见朝廷在土司之地设儒学,允许少数民族子弟科举入仕。”
“这难道不是‘因俗而治、兼容并蓄’的治理智慧?”
士子提及“人多融合”论,老者嗤之以鼻。
“无稽之谈!”
“成祖年间,鞑靼阿鲁台归附,封和宁王,赐居漠南,开互市。”
“是我汉人以势压人?乃天朝‘恩威并施’,令其知归附则安居,反叛则难行!”
“苏禄国王举族来访,病逝德州,朝廷建陵立碑,子孙世享俸禄。”
“若仅凭人多,岂容外邦王裔绵延至今?”
邻座一位身着绸缎的商人闻言插话:“先生所言极是。”
“在下祖上自吕宋来泉州经商,成祖年间便入了大明籍,官府既不限制我等经商,也不纵容子弟为非作歹。”
“这便是大明的治理,既不以势压人,又不失公允。”
老者颔首,论及“特事特办”,更是凛然。
“《大明律》定诸色人户籍,违法同罪,守法则同护!”
“某在礼部接待安南使臣,依品级赐宴,按规制起居。”
“其从人若犯事,移交顺天府依律处置,何来特事特办?”
“所谓‘外交无小事’,乃谨守国体规制,非能力不逮!”
最后,他谈及女子殴官,语带讥诮。
“《大明律》:殴制使、本管长官者,徒三年!”
“正统年间,有番商之女在广州殴击官吏,立杖二十,罚银百两,流放边疆,其父上表谢罪,何来处置不了?”
“后世若有此困,当是执法者自缚于程序情理,非我先辈无胆无能!”
“华夏文明能历经千年而不衰,绝非仅凭大一统,更在于‘和而不同’的治理智慧。”
“远有周之‘柔远能迩’,汉之‘羁縻四夷’,唐之‘胡汉一家’,近有我大明之土司制度、朝贡体系、番商管理。”
“哪一朝不是在处理多元身份?哪一代没有积累治理经验?”
“后人妄言者,只见一统之表,不见包容之里;只知特办之名,不懂依规之实。”
“当来泉州番坊、云南土府、德州苏禄王墓一看,便知我先辈治理异质身份之智,早已融入律法规制,岂是‘没经验’三字可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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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乾隆年间。
乾隆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荒谬!”
“无知竖子,竟敢妄议我大清治理之功!”
爱新觉罗颙琰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