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渡雪的牙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险些被她气出个好歹来,咬牙切齿道:“朱英,你就存心和我过不去?”
朱英心说是谁成天对别人有意见,一不高兴就冷脸,居然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无动于衷道:“我没有,但你有没有,我不知道。”
宋渡雪心里本就有鬼,被她这么一堵,再大的火气也蔫了,无话可说,于是抿紧了嘴唇别过脸,一副跟她势不两立的模样。
事已至此,朱英终于想起来她是来哄人的,照这么下去,别说和好,宋大公子一落地就该写休书了,僵持一阵后,还是先认了输,试探着牵了牵宋渡雪的衣袖。
宋渡雪没回头,阴晴不定道:“干什么?”
朱英往下面扫了一眼,没话找话:“你看,那只鸟还拎了一篮子人,那个是不是你姑姑?”
灵气催动的机关凤凰并未直上九天,而是低低地盘桓在金陵城上空,羽翼翩跹,提着一个花篮,篮中有十几人,最显眼的莫过于宋怀珠,贵妃娘娘一袭百鸟裙有千般色彩,独立在篮首,比真仙女还像仙女。
所经之处万民沸腾,好像滚油泼水,喧阗震天,无数天灯伴着贵妃的身影冉冉升起,还不断有罗帽、锦帕、披帛、珠钗被高高地甩到天上,百姓仿佛浪潮,欢呼着奔走在街巷间,只为了一睹贵妃娘娘的芳容。
宋渡雪却像是一点也不感兴趣,收回视线,冷淡地“嗯”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朱英凝视他片刻:“你若是真想回,随时都可以。”
宋渡雪胸口起伏了几下:“我不能不回。”
朱英蹙起眉头:“因为什么?宫禁?宫禁不过就是几面土墙,想越就越了,有何不能?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什么?
怕兰因絮果,怕好梦成空,怕一失足成千古恨,怕生死两茫茫,更怕误了她愿穷毕生以求索的通天大道。
宋渡雪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脸去,默然不答。
天道人伦,前车之鉴,他怎能不怕?
朱英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宋渡雪的回答,默默叹了口气,也算是意料之中,新仇加上旧恨,宋大公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能愿意跟她说实话才怪。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