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一院之中了。与此同时我忽然觉得这是我进入这个院子之后遇到的第二个笑话,天大的笑话。这么多装腔作势假装聆听老和尚讲说的人之中居然还有这么多心怀不轨的盗贼,而我,包括那些比我更聪明、更眼明心亮的人居然对此都默不作声,居然就这么忍受着这些盗贼在这里打着各自的歪主意鬼念头而不站出来严厉警告他们,我觉得这可当真是绝大的讽刺和幽默。这不是一个包容不包容的问题,而是对自己道德良心底线试探的过程。
我究竟能包容和宽容自己到何时和何种地步呢?我难道不应该以与盗贼为伍而羞惭终生吗?我的内心深处一定住着什么东西,它在引领着我与身边的这些盗贼共同试探着人类良知的边界。我或许不会亲自动手去当盗贼,但是旁观,尤其是在即将发生盗贼作案时的冷静和沉默却恰恰是我在心理上沦为盗贼的前奏。终有一日我将和他们毫无分别共同作恶,比如今天,比如此时,比如此地!
我忽然意识到我在这庙里见到的不光是满天的神佛,还有无数的生灵与凡人,其间更充斥着万千罪恶与无奈以及痛苦。这里是哪里,是佛寺吗?不,不仅是离佛很近的寺庙,它还是人间,是活生生的人间。但它也像是地狱,万千恶人恶灵聚集的地狱。一刹那我猛然醒悟到,地狱也许并不可怕,因为那里有千千万万我这样的人,或与我类似的家伙。天堂呢也并不美好,因为大多数时候我肯定与那里的人没什么共同语言,我们是谈不来的。
四周众人的安静阻止不了我内心不安的澎湃与噪动,我觉得没有一种力量可以阻止我正视这一切,尤其是正视我自己。老和尚忽高忽低的声音只能偶尔打断我的思绪,并不能彻底中止我的思考。我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一个严肃到让自己无法笑出声的问题:我自己究竟想从这里得到什么呢?
是痛苦吗?不!没有人想为自己赢得无穷无尽的痛苦;是喜悦吗?不!我的良心还不允许我在如此险恶丑陋的环境下放声大笑;是无尽的感慨与无奈吗?不!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有权利去感慨和感叹别人的人生,认真努力谋生者的人生不容轻视。那么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还在支撑着我有勇气去继续面对我并不满意和充满无奈的人生呢?是院中花圃中含苞欲放的花朵吗?是院墙外挺拔高耸的树木吗?是与众人挤作一团却又寂静无声辛苦操劳的蚂蚁吗?也许是我自己吧,我自己的内心,我内心中关于一切美好事物的想像,是它们,是它们支撑着我继续走完我的人生。
我认为我是一个活在希望和憧憬中的人。如果,如果我能确定的知道明天一定会比今天更糟糕,后天会比明天还可怕,那我还有理由继续下去吗?不,这是我不能作答的一件事,也是我不想面对的现实。
谁能告诉我此时此刻院中那数千僧人正在作何感想呢?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老和尚讲说吗?都在心无旁骛地努力修行吗?都在全力以赴抵御身外之物的诱惑吗?不,绝不是的,这个答案我是清晰明确知道的。因为至少有一个人,有一个僧人,他走神了。
我必须承认,想从数千僧人之中一眼就发现他是很不容易的,但是用两眼或三眼发现他又是不太难的,因为他长得实在是过于好看了。显眼的人注定很难默默无闻,这不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是这个社会上其他人怎么想的问题。往好了讲呢是别人想亲近他们,往坏了说是有人注定会嫉妒他们。是非,伴随着这些人一生的往往是无休止的是非,谁都难逃这种命运。如果不调整心态迎接这种命运,那他们的一生就注定会极其痛苦。上天是公平的,在赐予某个人一身好皮囊时也为他准备好了一生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
什么叫好看呢?这似乎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但大体上一般还是遵循着某些规律的,这好像涉及到一个所谓叫美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