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停不下来,在山坡上停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身体在山坡上自由翻滚下落。
在一连串的翻滚碰撞之后我的头脑开始昏昏沉沉起来,一度连哪边是上哪边是下都分不清了;眼睛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了,不光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看不见了,连自己的鼻子都找不到了,因为额头可能被什么东西撞破了,鲜血已经把自己的视线模糊了;身上都觉不出疼了,不是因为坚强或麻木,实在是分不出主次了。哪里都疼得要命,所以就分不出哪里疼哪里不疼了,也分不出哪里受伤了。
人总希望好日子过起来没头,这其实只是一厢情愿地奢望,哪里会有一直幸福的人生呢。其实坏日子也是这样,就算一直不走运,但偶尔停下来更不走运一些也是常有的事情。下坡路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我没有一路滚到坡底的运气,或许黑子有,但我却是在滚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不是我主动要停下来的,我没有那个实力,我是被动地被拦了下来。
我感觉我撞上了什么东西,什么毛茸茸肉乎乎还带着体温的东西拦住了我,使我在头晕眼花之际不得不仔细思量我这究竟撞上的是什么东西或什么动物。是黑子吗?我认为不是。因为黑子的衣服和皮肤上没有这么多的毛,拦住我的这个东西的毛很多,还很硬,有些扎人。是野猪或豹子之类的野兽吗?我认为也不是。野兽一般都比较警觉,它们不会傻乎乎地待在原地任由我直接撞上它们的。就算是撞上了,它们至少也会大叫两声以示抗议或威胁,然后就会负痛闪开。这和我们人类如出一辙,谁在被伤害之后能不抱怨两句呢。可我现在撞上的这个东西它既没有动也没有叫,完全不像是一个活物应有的反应。
在黑暗中我痛定思痛了几秒钟,决定还是应该立刻展开自救。黑子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因此我不知道他现在的位置和状况,自然也不能指望他来救我了。我的头灯没有带在身边,四下里又这么漆黑,我几乎什么都看不真切。所幸的是我的胳膊没有摔折,还能正常的活动。我哆哆嗦嗦费了半天地劲才从裤子兜里把打火机掏了出来,没办法,好像有两根手指不太听使唤了,是断了还是错位了现在还说不准,但它们明显是影响到了我的日常动作。
努力打了两三次才勉强地把打火机点亮,说真的,经常在野外吸烟的人爱带防风打火机出门,因为它抗风性强,不怕刮大风。但防风打火机的火苗不行,尤其是照明有些吃力,远不如普通打火机的照明范围大。我借着打火机微弱地光亮看了一会儿才勉强从身前一堆睁开的眼睛当中找出了一双人眼,这是一双隐藏于一群羊眼之中的人眼。
人们常说鱼目混珠,那是因为鱼眼和珍珠乍看上去有不少的相似之处。但所有仔细观察过羊眼的人都知道,人眼是无法冒充羊眼的,反之亦然。这不仅仅是尺寸大小的问题,而是瞳孔的形状不一致。羊是横瞳,和人眼有着明显地差异。尤其是在黑暗当中突然有光亮闪现,人的瞳孔和羊的瞳孔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我就是通过这种不同的变化将它们区分开来的。我身前的这个人似乎忽略了这个问题,他现在裹了一件脏得都看不出颜色的破皮袄缩在一群羊之中,正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呢,还以为我没有发现他呢。
说实话我现在有些恼怒,既是因为自己摔倒出丑的样子被这个人全都看见了,又因为这个人的模样长得有些古怪。他生了一张比我还长的大长脸,两只眼睛居然还不是一边大,是一大一小,甚至还都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好在他是个男的,黑黢黢的面部肤色也显不出有多么难看。只是他的嘴唇有些青紫,似乎心脏不够健康,正在遭受着什么疾病的折磨。
我认为起码的礼貌还是要讲的,尤其是现在,我可能还会有求于他。因为我身后的这头不声不响的大家伙可能也是他饲养的财产,就这么被我砸晕或砸死了似乎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