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是年
年,就是最大的盼。
应天府外,无论是江上,还是陆地无论是车马还是帆船,都一股脑的朝着京师的方向而去。
唯独一辆马车,慢慢悠悠的朝外走。
当啷当啷!
马脖子上挂着的铃铛,随着脚步轻快的响。
大概是听到了悦耳的声音,赶着马儿的尾巴,甩的格外的奔放。
赶车的李老歪却黑着脸看着那屁股,时不时的摸着腰间的短刀,有种想要一刀扎过去的冲动。
他骑了一辈子马,赶了一辈子车
就没见过这么烧包的马车。
谁好人出门,马车上还挂铃铛呀?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从哪过?
生怕劫道的瞅不着你?
可是,相较于烧包的马车,他更不能容忍的是,车辕上斜靠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吃货。
挺大个老爷们了捧着一袋子糖炒栗子,在那吧唧吧唧的吃着,大襟上裤子上全是栗子壳
“我说,歪呀!”
范从文吐出一口栗子壳,笑呵呵的开口。
李老歪脸色一黑,没有吭声。
“这还有多久才能到西安呀?”
范从文又从包袱中,掏出一瓶黄酒来,滋溜一口。
“咱们刚出城!”
李老歪闷声道,“不过照您这么走,估计得两个来月”
说着,他转头道,“还是换马吧骑马的话”
“不急!”
范从文又是滋啦一口,看着周围的山川原野,“这大好河山,总是看不够呀!”
“这有啥看头?”
李老歪面皮抖抖,也看看周围,除了庄稼地就是山丘。
“你不懂!”
范从文叹口气,颇有感触,“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这世上最值得人眷恋和守护的,就是这份岁月静好!
你不懂你不懂!”
“我啥不懂?”
李老歪没好气的抖着马鞭,“我十来岁就跟着老公爷马屁股后头上场厮杀了”
忽然,范从文插嘴,“你打仗是为了谁?”
“啊?”
李老歪一怔,没明白。
“你为谁打仗?”
范从文又问。
“为公爷为李家!”
李老歪骂道,“这他妈还用问?”
“所以说,你不懂!”
范从文又是摇头,而后突然自嘲一笑,“你们虽经历过乱世,可没真正的经历过,什么叫亡国奴!”
“哼!”
李老歪回头,斜眼,“你懂?你见过吃人吗?”
“呃”
范从文语塞。
“您吃过人吗?”
李老歪咧嘴问道。
范从文下意识的缩脖,“你吃过?”
“您猜!”
李老歪忽狡黠一笑。
而后,手中的鞭子不轻不重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两下,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公爷给了我一条命,李家给了我一口饭,让我有了家,有了媳妇儿子,有了房子有了地我这命,就卖给李家!”
“哎,老歪!”
范从文突然眨眼,凑近了些,笑道,“那天,你主子怎么跟你说的?你嗷一下子,拎着刀就奔我来了?真要杀我?”
李老歪没看他,继续赶车,“我没嗷,我杀人的时候从来不喊!”
“咱们也算是认识好些年的老相识了,他让你杀我你就杀?”
范从文又问。
“你又不是我爹,有什么杀不得?”
李老歪冷笑。
“那假如我是你爹,你家主子让你杀”
说着,范从文就见李老歪脸色一变,赶紧笑着改口,“要是让你杀别人,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