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审讯室的灯光依旧惨白,却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李娜坐在桌子对面,面前摊着物流园的初步勘察报告,手里的笔时不时在纸上圈画,注意力完全不在旁边的陈严身上。
而陈严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若不是身处审讯室,倒真像在办公室里午休,连手腕上没戴手铐的细节,都透着他的“有恃无恐”。
“李局长,按《刑事诉讼法》规定,协助调查的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吧?”
陈严突然睁开眼,语气带着律师特有的精准,
“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你们既没出示新证据,也没问实质性问题,这不符合程序。”
李娜抬了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平静回应:
“我已经向检察院申请了‘延长协助调查时限’,获批了两天时间。这两天,你需要配合我们核实一些与杨墨遇袭案相关的线索,包括你与遇袭者的关联、物流园近期的人员流动——程序上,没问题。”
陈严挑了挑眉,没再反驳,重新闭上眼。
他心里清楚,李娜这话是在“提醒”他:
警方有备而来,不是随便传讯几句就会放他走。
但他依旧不慌。
遇袭者被叮嘱过“是个人的行为”,警方就算耗够两天时间,也拿不到直接指向他的证据。
下午三点,陈严又一次打破沉默:
“李局长,我饿了,能不能安排点饭?另外,我想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这是我的权利吧?”
“饭已经让食堂准备了,马上送来。”
李娜放下笔,语气依旧平淡,
“至于给律师打电话,按规定,协助调查期间可以联系律师,但我们需要在场监听——毕竟你涉及的是威胁他人安全案,防止你串供,这也是程序要求。”
陈严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原本想通过律师给洪家传消息,可李娜的处理,让这个计划落了空。他只能点点头:
“行,那就等饭送来再说。”
看着陈严重新闭上眼,李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知道,陈严的“从容”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从主动提程序、要打电话,到现在的被动接受,他正在一步步失去对局面的掌控。
而这两天时间,就是警方与洪家的“时间赛跑”:
只要在陈严被释放前,拿到哪怕一项关键证据,就能把“协助调查”变成“正式拘留”,甚至顺藤摸瓜,牵出洪晓。
审讯室里又恢复了静默,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场“时间战”倒计时。
陈严看似还在闭目养神,手指却悄悄攥紧了。
他突然有点不确定,自己这“配合”的决定,到底是明智,还是掉进了李娜布下的陷阱。
省城别墅的客厅里,烟蒂又堆成了小山,昂贵的真皮沙发被洪晓踩出了几道褶皱。
他刚接到王副总的电话,得知陈严被市局传讯后直接扣在了审讯室,连律师都没让单独见面,手里的玻璃杯“哐当”砸在茶几上,水溅了一地,碎片散落在烟蒂旁。
“陈严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洪晓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他比谁都清楚陈严知道多少。
万一陈严扛不住警方的压力,哪怕只吐露出一点,都能让专项组顺藤摸瓜,把整个洪家的底掀翻。
之前他还能靠“陈严是律师出身,扛得住审”自我安慰,可现在“协助调查”变成了“被扣在市局”,那种不可控的恐慌像潮水一样裹住他。
他怕陈严不是扛不住审,是扛不住警方的证据,万一李娜找到了物流园的证据陈严为了自保,说不定会把所有责任推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