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位护孙的老者,在孙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污泥,看着周围依旧跪着的乡邻,深吸了一口久违的、带着青草芬芳的空气,用尽力气喊道:
“都起来!
都起来!
神仙老爷赐下仙光,救了咱们的命!
咱们不能辜负神仙老爷!
咱们得活出个人样来!”
他的话音落下,仿佛给众人注入了新的力量。
人们相互搀扶着,艰难地从泥地里站起。
虽然依旧瘦弱,虽然满身污秽,但他们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麻木与绝望被扫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来的微弱期盼以及一股想要努力活下去的韧劲。
他们开始自地清理窝棚周围的污物,用破瓦罐接取那变得清澈许多的积水擦拭身体,照顾那些依旧虚弱的病人。
整个河滩,虽然依旧破败,却焕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勃勃的气息。
与此同时,石滩镇内早已乱作一团。
王员外暴毙隔间、死状诡异恐怖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的瘟疫,瞬间传遍了全镇。
恐慌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因为“瘟神索命”
、“冤魂报仇”
的流言而愈演愈烈。
巡检赵德柱逃回衙门后,立即紧闭大门,称病不出,手下衙役也人人自危,不敢再轻易招惹河滩方向。
王府更是彻底陷入群龙无的混乱。
主心骨暴毙,妖道踪迹全无(无人知已化为飞灰),恶仆家丁们或卷细软逃跑,或不知所措,奢华府邸转眼间门庭冷落,如同鬼宅一般。
而这一切的动荡与变化,都清晰地映射在远离石滩镇的一座高耸屋脊的阴影之中。
沈砚的身影悄然独立,如同悬于尘世之上的冷漠镜面。
他手中功德簿副卷再次浮现,其上关于王守仁与妖道的记录已然归档。
而新的字迹正在生成:
“后续影响:王员外暴毙,王府势力瓦解,官府恐慌避责,河滩难民情绪稳定,生机复苏。”
“残余威胁:王家余孽尚未清算,官府罪责未究,难民安置与后续生计问题悬而未决。”
“建议:介入凡俗,肃清余恶,引导善后,稳固善果。”
合上副卷,沈砚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依旧盘踞在镇东头、却已失去往日气焰的王府,以及那座象征着官府失职的巡检司衙门。
河滩的污秽虽除,人间的罪孽还未清。
他的身影微微一晃,如同融入风中的落叶,悄无声息地向着巡检司的方向飘去。
下一阶段的任务,已然开始。
石滩镇巡检司衙门的后堂,死寂得如同停尸房。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焦糊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腐朽恶臭。
巡检赵德柱那身象征官威的青色官袍,如同破败的裹尸布,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其下是一摊粘稠、漆黑、散着污秽与绝望气息的人形焦炭。
那焦炭的形态扭曲,依稀可见临死前极致的恐惧与痛苦,正是“幽冥律令·剥皮蚀骨”
留下的审判烙印。
沈砚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痕,悄无声息地立于堂中。
他指尖一点暗金符文流转,功德簿副卷虚影在身前无声展开:
“目标:巡检赵德柱”
“处置:幽冥律令·剥皮蚀骨(丙上级),已执行。”
“结果:目标生机断绝,伪善官皮剥除,罪恶之骨蚀空,存在痕迹大幅抹除。”
“余波:巡检司职能瘫痪,官府威慑瓦解,河滩难民恐慌暂消。”
“判定:官府罪责已究,恶伏诛。”
合上副卷,沈砚的目光穿透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