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村,十日之后。
恐慌如同无形的蛛网,在竹溪村越织越密。
夏日的酷热蒸腾着人心底的焦躁与不安。
村口老槐树下,聚集的村民比往日更多,议论声却压得更低,眼神闪烁间,传递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李老栓家的黑虎依旧蜷缩在窝棚深处,形销骨立,眼神呆滞,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
王婶抱着花将军冰冷的尸体哭肿了双眼,鸡舍里剩下的几只芦花鸡也蔫头耷脑,羽毛黯淡无光。
李伯田里的稻子倒是长势喜人,叶片翠绿舒展,但那片过于“干净”
的死寂,反而成了另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
这份源自幽冥的异动,终究未能逃过轮回殿的监察。
转轮殿深处,孽镜台侧。
副判沈砚正襟危坐,面前摊开一卷非帛非纸、流转着暗金符文的功德簿副卷。
他身着判官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眉宇间带着一丝浩然正气。
此刻,他指尖正凝神勾勒着一道记录幽冥游魂往生的符文,笔尖流淌着温润的玉白光芒。
嗡——
功德簿副卷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震!
卷面边缘,一行细密的金色符文毫无征兆地亮起,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荡开一圈微弱的涟漪。
符文闪烁不定,传递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阴寒波动!
这波动非鬼非妖,更似某种活物的气息,混杂着草木清气与朽木陈腐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间扭曲感!
沈砚眉头瞬间蹙紧。
他指尖悬停,玉白光芒收敛,目光如电扫过那行符文:“阳间,南疆。
竹溪村,家禽精气异常流失,虫害锐减。
空间扰动微显,疑有幽冥活物气息逸散。”
“幽冥活物气息逸散阳间?”
沈砚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寻常鬼物作祟,多为怨气戾气,如此精纯、带着活物生机感的阴寒气息,实属罕见。
更兼空间扰动,绝非小事!
他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整理衣冠,快步走向孽镜台深处。
高耸的孽镜台前,无相画官林木生枯寂的身影端坐于玄黑石座之上,青灰法袍无风自动,周身散着梳理阴阳的威严气息。
“禀主判,”
沈砚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功德簿副卷示警,南疆竹溪村有异。
家禽精气流失,虫害锐减,伴有微弱空间扰动,疑有幽冥活物气息逸散阳间。
气息精纯阴寒,非寻常鬼魅,恐生变故。
属下请命,亲赴阳间探查究竟。”
林木生枯寂的身影纹丝未动,玉质鬼眼隐于水墨薄纱之后,唯有眉心那枚混沌敕印流转过一丝内敛的青灰雷芒。
他枯槁的指尖在无相鬼卷虚影上极其轻微地一点,一道微不可查的意念传入沈砚脑海:“准。
持副卷,详查其源,若涉幽冥,引渡归案。”
“遵命!”
沈砚沉声应道,再次躬身。
他收起功德簿副卷,转身离去。
身影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融入流转的轮回神光之中,消失不见。
竹溪村口,老槐树下。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村民们依旧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村里的怪事,愁云惨淡。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村口小路上。
来人约莫三十许,面容清癯,肤色微黑,穿着一身半旧的靛蓝布衫,肩上挎着一个洗得白的粗布褡裢,手里提着一根磨得油亮的竹杖。
他步履从容,带着一种风尘仆仆的旅人气息,眼神却清澈明亮,透着几分儒雅与沉稳。
“叨扰各位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