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缓缓收回手印,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他低头看着紫金钵盂,那暗金邪光在钵内缓缓流淌,如同活物。
钵底“嘛”
字梵文,已彻底被染成墨黑。
忠勇公的“赏赐”
,是一场精心编织的权力陷阱。
三日后,忠勇公亲自携玄明入宫。
并非面圣,而是立于丹墀之下,隔着九重纱幔,聆听御座上模糊的咳嗽声。
“陛下,”
公爷声音洪亮,“此乃救治小女的玄明法师,佛法精深,尤擅驱邪。”
纱幔后传来沙哑的赞许:“嗯…忠勇公荐举,必是栋梁…赐…赐紫金袈裟,领‘护国大法师’虚衔,享三品俸禄。”
侍监捧来托盘:一件以金线混织紫蚕丝、绣满密宗“吽”
字真言的袈裟,沉重如甲胄;一块鎏金腰牌,刻着“敕封护国大法师”
字样,却无玉玺朱印——这只是公爷操纵内廷出的“中旨”
,非正式诰命。
玄明接过,袈裟的冰冷与腰牌的虚浮感,如同枷锁扣上灵魂。
真正的“赏赐”
在公府地下密库。
玄铁大门开启的瞬间,珠光宝气如潮水涌出!
不是万两黄金,而是堆积如山的珍玩!
血玉髓观音。
高两尺,通体赤红如凝血,据传是前朝贵妃陪葬,阴气森森。
鎏金编钟九件。
周天子礼器,纹饰狰狞,敲击时隐有万魂哭嚎。
西域幻香木匣。
内盛龙眼大黑色香丸,燃之令人幻见极乐,实为蚀骨毒药。
“此皆‘供奉’法师弘法之用。
”
管家垂,嘴角噙着冷笑。
玄明指尖拂过血玉观音,寒气刺骨。
紫金钵在袖中震动,疯狂吸收着器物上附着的贪婪、血腥与诅咒。
加冕宴设在公府“修罗厅”
。
没有丹书铁券,却有一幅忠勇公亲题“代天行赏”
的狂草,悬于玄明座后,墨迹淋漓如血。
琉璃盏中并非葡萄美酒,而是南诏进贡的“血竭浆”
,猩红粘稠,饮之如吞烙铁。
舞姬更赤裸——仅以金粉绘满密宗双身图腾,随羯鼓癫狂扭动,足踝金铃响如催魂。
玄明身着紫金袈裟端坐主位,袈裟上“吽”
字真言在血光映照下扭曲如挣扎的毒虫。
他饮下血竭浆,灼痛直冲颅顶!
袖中紫金钵贪婪吮吸着宴席间弥漫的淫邪、暴虐之气,暗金邪光透过衣袖,将他半边脸映成恶鬼。
下方权贵匍匐敬酒,口中称颂“护国大法师”
,眼中却只有对魔器的畏惧与…垂涎。
朱雀大街深处,“大梵精舍”
的鎏金匾额在夕阳下流淌着血光。
这已非清修道场,而是欲望的祭坛。
推开沉重的黑檀木门,浓烈的龙涎香混着情欲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目眩。
金丝楠木的屏风上,镶嵌着整块血玉髓雕琢的“欢喜佛”
双身像,姿态妖异,在烛火映照下,肌肤纹理仿佛在诡异地蠕动。
玄明斜倚在紫貂皮铺就的软榻上,身着御赐的紫金袈裟。
袈裟上密宗的“吽”
字真言,在昏暗的光线下不再流转佛光,反而透着一股内敛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沉光泽。
他脚边跪着“净女”
素月,仅披一层薄如蝉翼的鲛绡,雪白的肩头纹着一朵妖异的黑色曼陀罗。
她捧起紫金钵盂,动作轻柔,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钵盂此刻通体暗沉,内壁的梵文几乎被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