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样,"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用最温柔的方式说最残忍的话。"
她突然笑了,眼角却溢出泪光。
"不是!"傅言琛猛地跨前一步,又硬生生停住。
他闻到徐笑笑发间残留的橙花洗发水味,和太平间里消毒水味道重叠在一起,让他胃部一阵痉挛。
"她只是...想回到有回忆的地方。"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但他已经骑虎难下。
鱼缸的循环泵发出轻微的嗡鸣,水面上浮着几片枯黄的鱼食。
徐笑笑突然蹲下身,从茶几底层抽出那个绣着并蒂莲的锦盒——那是奶奶留给她的嫁妆。
"你看,"她打开盒盖,丝缎衬里上静静躺着一枚翡翠耳环,"奶奶给我的..."
"笑笑!"傅言琛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奶奶她...需要绝对的安静。"
这个谎言像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堵在胸口。
他看见徐笑笑肩头微微颤动,却不敢伸手去扶,生怕一碰就会碎成满地晶莹。
落地钟的铜摆左右摇晃,发出空旷的回响。徐笑笑突然站起身,耳环在掌心硌出红印:"我明天去城隍庙求张平安符。"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你说...奶奶会喜欢金色还是红色的?"
傅言琛望着她手中那抹刺眼的翠色,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笑笑,,,奶奶,,,会好的,重症病房不适合你。”
徐笑笑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沙发缝线,羊绒面料在掌心压出细密的褶皱。
"好吧..."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被雨水打湿的柳叶,"但等奶奶康复了,一定要接她回咱们家调养。
"她突然抬头,眼眶泛着珊瑚色的红,"查尔斯家那对夫妻,您没见着上次来家里时,眼睛直往奶奶的翡翠镯子上瞟。"
傅言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窗外的玉兰树正簌簌落着白花,有几瓣飘进室内,落在他们之间的茶几上。"这是奶奶的执念。
"他刻意让语气显得温和,指尖却深深掐进西装裤缝,"她说苏州,,,老宅的月亮门下,埋着她年轻时藏的桂花酿。"
"桂花酿?"徐笑笑突然轻笑出声,眼尾却凝着细小的水珠,"可是她和我说了,那坛酒被野猫打翻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
茶几上的玻璃花瓶映出她苍白的脸,插着的白菊突然颤动起来——原来是傅言琛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傅言琛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夜在太平间,工作人员问他是否要为老人选骨灰盒时,奶奶右手还攥着徐笑笑去年中秋寄去的羊毛披肩,针脚里缠着几根银白的发丝
他强迫自己露出安抚的笑,却见徐笑笑突然站起身。
她走到窗前,灯光透过玻璃,在她脚下投出细长的阴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裂痕。玉兰花瓣落在她肩头,她却浑然不觉。
"奶奶这么大年纪..."
傅言琛跟着起身,西装裤擦过地毯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客厅格外清晰,"就像秋天的银杏树,叶子落了也想回到根边。"
他停在离徐笑笑两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让他既能闻到她发间的橙花香,又不必面对她可能投来的质问目光。
徐笑笑突然转身,发梢扫过傅言琛的胸膛。
她看见他领带有些歪斜,像是被谁慌乱中扯过——就像昨夜他在太平间门口,被护士叫住时领带滑落的模样。
“这样,我找一个信得过的保姆,去苏州照顾奶奶。”
"信得过的保姆?"她突然笑了,眼角却溢出泪光,"保姆,有些保姆会把降压药和安眠药搞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