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大兴区,越往郊外人越少。
路灯稀稀拉拉,路面也不是特别好走。
车子行驶过了大兴区黄村火车站,从兴政街东口往北,转过一个弯,“建军职业技术学校”
的牌子歪歪扭扭地挂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红漆掉了大半,露出底下的铁皮,像块结了痂的伤疤。
刘建军开着车子一马当先的来到了学校门口,所有人都在学校门口下的车。
在刘建军的带领下,校门推开,一股混合着机油、粉笔灰和青春期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硕大的操场坑坑洼洼,几个男生正在踢一个老旧的足球,球鞋踩在碎石子上嘎吱作响。
操场边上是两栋三层小楼,墙面斑驳,窗户上的玻璃缺了不少,用塑料布糊着,在风里哗啦哗啦响。
“就这破地方?”
赵律师忍不住嘀咕。
刘建军尴尬地挠头:“嗨,以前是个废弃的农机修造厂,我捡便宜盘下来的。
你看那栋楼,”
他指着左边那栋,“一楼是汽修车间,二楼三楼是教室和宿舍。
右边那栋,一楼是电子装配实训室,二楼是计算机房——不过电脑都是二手市场淘来的,老掉牙了,三楼……三楼是女生宿舍。”
王多余没说话,径直往汽修车间走。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呛得他皱了皱眉。
车间里光线昏暗,十几个学生正围着一台老旧的动机拆装,手上脸上全是油污。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
“这些学生……都是哪来的?”
王多余问。
“大多是周边区县的农村娃,还有些是城里没考上高中的。”
刘建军跟在后面,声音低了些,“学费便宜,包分配,签了就业合同的。”
“就业合同?”
“嗯呐,”
刘建军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每届学生入学就签,毕业去哪儿,工资多少,都写清楚。”
“本来这些学生毕业以后,男孩子会去我们那家农机公司,女孩子会被接收到服装公司。”
“可是现在我净身出户了,冯家为了报复我,原来签的合同应该都会毁约了。
我这……也没辙了。”
他领着王多余上了二楼。
教室是用仓库隔出来的,墙面上用粉笔写着“电子元件识别”
的板书,黑板擦不干净,留着淡淡的痕迹。
课桌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字,什么“某某某到此一游”
,还有用修正液涂涂改改的情诗。
角落里堆着几个掉了轮子的书包,窗户缝里塞着旧报纸。
“现在还有多少学生?”
“今年没有敢招新生,差不多还有八百人吧。”
刘建军叹了口气,“都是签了合同的,要是学校黄了,这帮娃……唉。”
刘建军在这唉声叹气,那几个学校的合伙人脸色也不太好。
他们又去了电子装配实训室。
里面摆着几十张破旧的工作台,上面散落着电阻、电容和焊锡丝。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正低着头焊接元件,手指被烫出了几个泡。
看见生人进来,她赶紧把手上的活计往桌子底下藏。
“这些孩子,苦是苦了点,但踏实,肯学。”
刘建军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本来想好好办下去,让他们有个铁饭碗……可这世道……”
王多余站在实训室中央,看着那些埋头苦干的学生,心里那笔账突然算开了。
八百个签了就业合同的年轻人,正值十八九岁,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汽修、电子装配、计算机……这些专业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