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驰刚刚看她态度端正谦和,犹自觉得孺子可教。
只是越听越不对,急得吹着胡子说道:“断然不可!
少夫人若是一意孤行,那可就不是恢复快慢的问题了,这只手恐怕都要保不住!”
每一个不遵循医嘱的病人都是大夫最头疼的难题,沈亦清知道自己的话是真的激怒了他,此时讪笑着试图解释道:“您别动怒,我这不是再和您商量……”
这方面,冯驰可没有迂回的心思耐性,直截了当地驳回道:“少夫人,您的底子本就不好,如今内伤外患交替已非等闲,怎能心存任何侥幸心理?”
涂进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只觉得沈亦清勇气可嘉,心中已有几分决断。
“冯太医,您不必费心给她说这些。
这样的话她听了许多次,却没有一次是真正放在心上。
或许她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能人所不能之事。”
燕云易的声音冷不丁在远处飘来,沈亦清不由得吃了一惊,但同时也油然萌生出一些喜悦的情绪。
她嘴上却还是倔强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燕云易的脸色并不好看,沉声道:“你看看自己现在有多憔悴,我怎能不过来?”
他的语气并不好,却反倒让人听着心生暖意。
沈亦清微微嘟着嘴,还想辩驳几句,却被屏儿抢在前面。
她急忙慌地诉苦道:“姑爷您可算来了,虽说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三小姐刁蛮无度,小姐也已经尽力忍让,可还是搞成现在这般。
小姐的性子太刚强,奴婢实在劝不动。
太医说了她这伤得静养,您可得想办法阻止她参加下午的雅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远的不说,小姐这双手可怎么办啊!”
屏儿所言倒在燕云易的意料之中,自打他与沈亦清初次相遇至今,这个女人敢想敢干与不顾一切的性情他算是领教了不少。
他上前一步,从近处凝视着沈亦清貌似委屈的神情,方才闻讯赶来之时心中所生出的焦急与烦躁,顷刻间却都消散殆尽,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种情绪变化的原因。
燕云易面上依旧不见喜怒,不知道是在对沈亦清说,还是单纯自言自语道:“固执又莽撞。”
要是按照以往而言,沈亦清总归是要顶上几句嘴。
可眼下不知她是因为隐瞒银针的事情而自觉心虚,还是实在没了精力,因此默默地听着,却并不多言其他,只是神情疲惫地瘫软蜷缩在躺椅上。
燕云易反倒觉得不适应,莫名地徒添些许异样情绪。
他转过头来问涂进道:“涂内寺,想必你也听见太医所言。
烦请向太后禀明实情,内子身体抱恙,不宜过度操劳。”
涂进现下窥知全貌,不知不觉已然对沈亦清心生恻隐,于是毫不犹豫地应下来道:“将军放心,奴才这就向太后禀告,定不会委屈了令夫人。”
燕云易略带谢意地施礼道:“有劳。”
涂进回礼道:“少将军切勿客气,”
说话间,冯太医施针已毕。
沈亦清的身体早就承担了过度的负荷,此时穴位受到刺激,经络相应地得到舒缓,故而转眼间沉沉睡去。
燕云易瞧着她睡梦中依旧紧绷着的身子,不觉得思绪复杂。
无论既往如何,阴错阳差也好、因缘际会也罢,她名义上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妻子,那么就难免被裹挟到这些风波之中。
今日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无穷无尽的事端。
这于她而言,终究是种幸运抑或是不幸?
沈亦清自是不知道这些,她只记得自己恍惚在不经意之间酣然入睡,醒来自觉神清气爽,甚至下意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忽然间,她望见窗外的太阳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