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印的很快。
沧州城里最好的印坊,被陈庆之的人整个包了下来,日夜赶工。
油墨的气味,混杂着纸张的清香,弥漫在整个王府别院。
陈庆之的亲卫们,将一摞摞刚刚装订好的,墨迹未干的书籍,用油布仔细包好。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狂热的肃穆。
一队队骑兵,从王府出发,奔赴沧州各处。
他们将这些油布包裹,挨家挨户地,送到了本地那些乡绅土豪的府邸门前。
起初,收到这份“礼物”的乡绅们,还以为是沧州王送来的什么奇珍异宝。
可当他们打开包裹,看到那一本本崭新的,书名怪异的书籍时,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些书,他们一个字都看不懂。
但书里的内容,却让他们每一个字都看得心惊肉跳。
七日后,沧州王府。
宴会厅内,早已人满为患。
沧州境内,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乡绅土豪,全都如约而至。
他们穿着绫罗绸缎,腰缠万贯,彼此之间低声交谈着,交换着复杂的讯息。
所有人的话题,都离不开那几本从天而降的“奇书”。
宴会厅的布置,很奇怪。
没有歌舞,没有佳肴,只有一张张桌椅,和一杯杯清茶。
最奇怪的,是在宴会厅的最前方,正中央的位置。
那里,没有摆放王爷的宝座。
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衣架。
衣架上,挂着一件金线绣蟒的华贵袍服。
是陈庆之身为沧州王的蟒袍。
它就那样挂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符号,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众人正猜测间,侧门打开。
陈庆之走了进来。
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因为,走进来的陈庆之,没有穿那件象征着权力的蟒袍。
他身上,只是一件最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布衣。
就像城外那些在田里刨食的农夫一样。
这一下,所有乡绅都坐不住了。
这位王爷,到底是要做什么?
陈庆之走到大厅中央,环视一周。
他没有坐,就那么站着。
他没有任何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
“想必,书,大家都看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零零散散地点了点头。
“那好。”
陈庆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也该我的想法了。”
他开始踱步,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
“诸位,都是沧州,乃至整个北境的豪强。家有良田万顷,库有金银满仓。”
“可那又如何呢?”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
“灾情来了,我,沧州王陈庆之,一纸令下,让你们放粮,你们就得放粮。”
“我要加征赋税,你们就得乖乖掏钱。”
“你们的财产,你们辛辛苦苦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业,受不到任何的保护。”
这番话,像一根根针,扎进了在场所有乡绅的心里。
是啊。
他们再有钱,再有势,在绝对的王权面前,也不过是养肥了待宰的猪。
陈庆之停下脚步,看向众人。
“我给你们写了欠条。”
“我向你们许诺了盐引,许诺了官身。”
“你们也只能接受。”
“因为我是王爷,我的话,就是规矩。”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
陈庆之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陈庆之,承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