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她一步步,走上高高的御阶。
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她没有在御阶下停步。
而是径直,走到了萧逸尘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
她就那么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整个太和殿,空旷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陛下。”
沐瑶开口,打破了死寂:“刚刚那四条罪名,完了?”
萧逸尘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沐瑶,你不要太放肆!”
“放肆?”沐瑶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她绕着龙椅,不紧不慢地踱步:“陛下觉得,我哪一条,做错了?”
“你……”
“私设公堂?”沐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韩琦鱼肉百姓,罪证确凿,受害者成百上千,人神共愤。京兆府不敢管,大理寺不敢问,刑部不敢审。我不审,谁来审?”
“滥用私刑?”她又走了一步:“大周律例,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者,当斩。他韩琦一人,身负数百条人命,我判他一个腰斩,都是轻的。”
“至于无视陛下旨意……”
沐瑶走到萧逸尘的侧面,伸出手,轻轻拂过冰冷的龙椅扶手:“陛下,你真的觉得,你那句‘刀下留人’,是想救他吗?”
萧逸尘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你不过是想保住你南境的安稳,保住你屁股底下这张椅子。你不是在救韩琦,你是在救你自己。”
“住口!”萧逸尘猛地站起,那股被戳穿的羞恼,让他面容扭曲。
沐瑶却笑了:“陛下,你是不是忘了,是谁,让你坐上这张椅子的?”
这句话,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萧逸尘的心脏。
他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褪。
是她。
是他面前这个女人。
“所以,陛下问我,谁给我的权利?”
沐瑶收回手,转身,重新面向他:
“是午门外,那成千上万,求告无门的劳苦大众,给我的权利。”
“是我手里,能瞬间将城墙打成筛子的火器,给我的权利。”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刀:
“也是远在沧州,对你这个新皇爱答不理,却对我一封信言听计从的陈庆之,给我的权利。”
“现在,我只问陛下一句。”
沐瑶的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他:“你是不是,要为了一个已经死透了的纨绔,与我为敌?”
整个大殿,针可闻。
萧逸尘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愤怒。
屈辱。
还有……无法抑制的恐惧。
这些情绪,在他的胸膛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与她为敌?
他拿什么去为敌?
用他这个被她一手扶上位的,虚假的皇权吗?
还是用他那三万只听她号令,连带刀上殿都敢做的禁军?
又或者,是去指望那个为了她,连旧主都能背叛的陈庆之?
他什么都没有。
他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悲的笑话。
萧逸尘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怒吼,想咆哮,想拔出天子剑,将眼前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可他不敢。
他真的不敢。
见萧逸尘不话,沐瑶知道,她赢了。
她直起身,脸上露出一抹近乎于怜悯的笑意。
“陛下,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问罪于我。”
“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