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来后院吧。”
“是。”
管家退下,不多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庆之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常服,快步走进园中。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地上那朵凋零的牡丹,再看向石桌旁神情淡漠的沐瑶,心中顿时一沉。
他来晚了一步。
“云娥。”
陈庆之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
“圣旨的事,我刚听。”
沐瑶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一个称呼而已。”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陈庆之更加担忧。
“他不止是给了你一个称呼。”陈庆之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在刚才,金銮殿上,他也给了我一个。”
沐瑶没有话,等着他的下文。
“沧州王。”
陈庆之吐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沉甸甸的份量。
沐瑶的睫毛,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沧州。
大周的北境门户,与北蛮接壤,常年战事不断。
那地方,是镇北军用数十年鲜血筑起的防线。
“他要让你,去做新的镇北王。”沐瑶直接点破了这层窗户纸。
“是。”陈庆之苦笑一声:“一个异姓王,听起来是天大的恩宠,却是将我从京城,彻底踢了出去。”
好一招釜底抽薪。
先是用贵妃之位,将她困于后宫,断了她名正言顺干预朝政的可能。
再用一个王爵,将她最得力的臂助,发配到千里之外的边疆。
萧逸尘的手段,远比她想象的要狠,也要快。
“他可有,让你何时前往封地?”沐瑶问。
“尚未明。”陈庆之摇了摇头:“但册封藩王的旨意一下,按祖制,半月之内必须离京赴任。想来,不会太久。”
半个月。
时间很紧。
沐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你先回府吧。”她开口:“一切照旧,不要有任何异动。”
“明日我先进宫,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陈庆之看着她,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忧虑。
“云娥,你一定要心。”
“坐在龙椅上的萧逸尘,已经不是你我认识的那个镇北王了。”
“那把椅子,会改变一个人。”
沐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子由哥哥,你忘了么?”
“是我,亲手把他推上去的。”
陈庆之的心脏,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
是啊,是他忘了。
眼前这个女子,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能将一个懦弱的藩王推上皇位,自然,也有办法将一个皇帝,从皇位上拉下来。
只是,那代价……
“我明白了。”陈庆之不再多言,只是郑重地拱了拱手:“若有任何需要,随时派人通知我。”
“好。”
沐瑶轻轻颔首。
陈庆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带着几分萧索与决绝。
园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沐瑶缓缓走到石桌旁,重新拿起了那把银剪。
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萧逸尘,你以为这样就能削去我的羽翼,折断我的爪牙吗?
你以为把我关进后宫那座华丽的牢笼,我就只能任你摆布?
你忘了。
这天下,是我帮你打下来的。
将士们信服的,是我。
陈庆之听命的,是我。
就连你,也是被我捏在手里的棋子。
棋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