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尘的胸口一阵发堵。
昨夜梅园中的一幕幕,如同梦魇,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山坡下的攻城战,陷入了焦灼。
镇北军的将士们悍不畏死,一次次冲向城头,又一次次被打了回来。
萧逸尘看着那惨烈的战况,内心的烦躁愈发浓烈。
他终究是没忍住,拨转马头,朝着那辆马车走去。
鬼面亲兵如同雕塑,将马车护得滴水不漏。
萧逸尘在车前勒住缰绳,强行压下心头的乱麻,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开口。
“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车厢内,一片寂静。
就在萧逸尘以为她不会回答,准备转身离开时,那道清冷的女声才慢悠悠地传了出来。
“等。”
一个字。
就一个字。
萧逸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等?
等什么?
等他镇北军的弟兄们都死光吗?
他强忍着掀开车帘把那个女人揪出来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若是不降呢?”
“不降,就打。”
车内的回答,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平静。
这天,没法聊了。
萧逸尘觉得自己再跟她一句话,可能会被活活气死。
他猛地一拉缰绳,正欲离开,城墙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骚动。
喧嚣的喊杀声,竟然诡异地平息了下去。
“怎么回事?”
萧逸尘一愣,立刻看向城头。
只见城墙上,原本还在拼死抵抗的庆州守军,此刻都停下了动作,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着城内某个方向望去。
镇北军的将士们也发现了异常,攻势缓了下来。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时,庆州那扇紧闭了三日的厚重城门,发出了“嘎吱——”一声沉闷的巨响。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在数十万道目光的注视下,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一骑白马,从门洞中,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马上之人,一袭白袍银甲,身姿挺拔如松。
正是武安侯,陈庆之。
他的手中,没有提那杆银枪,而是高高举着一面……白旗。
萧逸尘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他身后的庞万里等一众将领,也全都傻了。
投降了?
陈庆之竟然投降了?
这怎么可能!
明明庆州守军还占着优势,他们完全可以再守十天半个月。
这个时候投降,图什么?
城楼上,那些还在浴血奋战的庆州守军,更是集体懵了。
他们想不明白。
他们的主帅,那个昨日还在阵前逼退了镇北王的武安侯,为什么要在他们即将打退敌人进攻的时候,举起白旗?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侯爷!我们还能打啊!”
城头上传来守军将领们不敢置信的嘶吼。
陈庆之充耳不闻。
他独自一人,骑着白马,缓缓行至两军阵前。
他勒住战马,环视了一圈自己那些满脸错愕的部下,又看了一眼对面同样震惊的镇北军。
最后,他的视线,在了山坡上那辆安静的马车上。
他举起手中的白旗,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喊道。
那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今上昏聩,受奸臣蒙蔽!不辨忠奸,枉杀功臣!”
“国将不国,社稷危殆!”
“我陈庆之,愿追随镇北王,入皇城,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