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萧逸尘,更恨自己的懦弱。
因为犹豫,因为不敢,他错过了她。
一错,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他将所有的不甘与思念,都化作了练武场上的汗水。
他拼命地练枪,拼命地变强,只为有朝一日,能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
可他变强了,又有什么用?
她依旧是镇北王妃,他依旧是武安侯。
一道君臣的枷锁,一道伦理的鸿沟,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
直到昨天。
她亲手递给了他一把钥匙。
一把可以打碎所有枷锁,跨越所有鸿沟的钥匙。
她,换一个天下,换一种活法。
陈庆之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她站在梅林中,出那句“我要反”时的模样。
那不是疯狂,不是戏言。
那是一种挣脱了所有束缚,要将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决绝。
她已经走在了那条路上。
而自己,还要继续留在这片腐朽的泥潭里,做那个犹豫不决的懦夫吗?
不。
不能再错了。
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陈庆之猛地睁开眼睛,所有的迷茫与挣扎,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他转身,大步走向一旁的甲胄架。
那里,挂着他父亲留下的,象征着武安侯荣耀的白袍银甲。
他伸出手,动作沉稳地,取下头盔。
然后是护心镜,是肩甲,是臂铠……
他一件一件地,将冰冷的甲胄穿在身上。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当他系上最后一条甲绦,将那身代表着忠诚与荣耀的白袍银甲,完整地穿在身上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那个温润腼腆的侯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他要去打一场仗。
一场不为皇帝,不为天下,只为那个女人的仗。
陈庆之走到帅案前,拿起那杆靠在墙角的银枪。
枪身冰冷,一如他此刻的心。
他推开帅府的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副将和一众将领正焦急地等候着,看到他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侯爷,您总算出来了!城南快顶不住了!”
“侯爷,快下令吧!”
然而,当他们看清陈庆之的模样时,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侯爷他……
他穿上了战甲。
他拿起了长枪。
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那不是要去指挥战斗。
那是,要亲自上阵杀敌。
副将的心,猛地一沉。
“侯爷,您……”
陈庆之没有理会他们,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朝着府门外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备马。”
……
庆州城外,杀声震天。
萧逸尘立马于山坡之上,远远望着那座被战火笼罩的坚城。
这已经是攻城的第三日。
战鼓声、喊杀声、兵器碰撞的哀鸣,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喧嚣。
可这一切,都无法压下他内心的烦躁。
他控制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将视线投向不远处那辆奢华的马车。
车帘紧闭,安静得仿佛与这片喧嚣的战场处于两个世界。
那个女人,就在里面。
她此刻在做什么?
是在悠闲地品茶,还是在摆弄那该死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