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到午门外的前街,郑直走下马车,接过朱千户递过来的拐棍,佝偻着身子向午门外黑压压的一群等着上早朝的文武百官走去。
因为是冬月,天色尚暗,郑直这模样也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于是他就听到了感兴趣的事。
“弘治十三年入武学,弘治十四年乡试解元,弘治十五年落第。”
缝着云雁胸背的中年人点上烟“这都正常,可是两年后弘治十七年,这位就调头投考武举,得头名之后,蒙圣恩入宫为勋卫。
弘治十八年再次蒙圣恩充场会试,殿试。
一举拿下会员,状元。”
“算上武举,就是六元,这已经是清朝头一份。”
旁边有人插话“远商文毅。”
“俺们熬了一辈子,到头来连个娃娃都比不过。”
一个缝着孔雀胸背的老叟一边抽烟一边道“这官做的还有啥意思。”
看周围几个人不吭声,扭头问身旁一个拄着拐棍的同僚道“这位同僚,俺讲的对吧?”
“就是,不如致仕算了。”
那人立刻附和。
老叟一听,皱皱眉,此刻才现对方胸前缝着的是豹子“尔乃何人,懂不懂规矩,这里是你该站的位置吗?”
“俺乃是锦衣卫指挥使。”
那人不紧不慢道“尔乃何人?”
“放肆。”
老叟又现对方虽然拄着拐棍却是个年轻人“俺乃刑部右侍郎魏绅,还不走开。”
“哦。”
那人回了一句,一瘸一拐的往一旁挪了挪。
“算了算了。”
魏绅见此还想驱赶,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毕竟旁边站着一个锦衣卫。
古人不受暮夜,特持己严耳。
不闻人馈遗,为自己功名地也。
人心不古,哪个晓得谁在这讲啥,会不会被散播出去。
终于午门开了,一众文武开始排队合符后,入皇城。
“嗯?”
验符的小旗官皱皱眉头“这是大指挥的腰牌?咋是文字牌?”
郑直笑笑“俺还在翰林院担着侍读。”
这是昨个翰林院典籍钱岌送来的朝参牙牌,自然是‘文’字牌。
奈何郑直为了呼应弘治帝,必须如同在翰林院一般,缝着武职胸背。
周围人立刻有人出惊呼“郑直!”
郑直扭头瞅了眼对方,正是那个刚刚让他走开的刑部右侍郎魏绅。
挺巧,又是刑部右侍郎。
小旗验符之后,将朝参牙牌还给了郑直“大指挥请。”
郑直接过来,进了午门,直接往晨曦之中被黄瓦覆盖的左顺门走去,文渊阁就在门的东边。
片刻后,身后传来动静,郑直一扭头,是如今在制敕房充任书办的中书舍人张文宪“廷鉴啊,咋样?”
张文宪恭敬的向郑直行礼,这才凑过来道“无风无雨。”
郑直点点头“那就好。”
不是他们故作高深,实在是,这里压根就不是开口的地方。
二人一前一后,在指不定多少双眼睛的注视下,过左顺门来到了文渊阁。
文渊阁在午门内之东、文华殿南,面砖城,凡十间,皆覆以黄瓦,西五间中揭‘文渊阁’三大字牌匾,匾下置红柜,藏三朝《实录》副本。
尽前楹设凳东西坐。
余五间皆后列书匮,隔前楹为退休所。
进入内阁者者,其下属有制敕房书办又有诰敕房书办。
制敕房书办主掌制敕、诏旨、诰命、册表、宝文、玉牒、讲章、碑额、题奏、揭帖等一应机密文书,及王府敕符底簿。
诰敕房书办主掌文官诰敕、番译敕书、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