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的顾虑,算是认可了对方的说辞,可心里依旧不舒服。
“自然是按照约定好的,俺袭爵之后。”
焦澜理所当然的说。
“哦。”
郑直回了一声,起身就走。
焦澜赶紧拉住郑直“郑解元这不商量了吗?咋就恼了?”
“你连你家女眷都不在乎,俺算个啥。”
郑直甩开焦澜的手“一拍两散,那些东西,留着给你吧。”
“别介。”
郑直耍光棍,焦澜反而投鼠忌器,不得不改变初衷。
毕竟事情爆出来,郑直最多没了功名,他不但爵位飞了,世职没了,说不得还要吃罪。
说到底,两人谈判的地位就不对等,郑直烂瓦片一块,更碰的起。”
焦澜再次拉住郑直,摘下茄袋都塞给对方“郑解元再等等,欲则不达,这账俺认。”
“焦佥事也别怪俺。”
郑直一边说,一边打开焦澜的茄袋,这次好多了,里边只有一串钱,剩下的都是银子,足足十五两“三日后俺们去牙行经下官铺。”
“那可不老少钱呢?”
焦澜不愿意。
民间借贷可以通过官方牙行订立契约,只是牙行要收取一定比例的费用,一般为了节省费用,四民都习惯私下找保人担保后订立契约。
“没办法啊。”
郑直收好茄袋“俺若是不趁着洵哥活着的时候把事情坐实了,谁晓得往后会咋样。”
焦澜想了想,点头“行。”
如今是他袭职的关键时候,孰重孰轻,他分的明白。
郑直离开和焦澜相见的酒肆,就直奔真定会馆。
做成一件事真得不容易,这是郑直几日下来的亲身体会。
原本他以为有了一个举人功名,还是解元的名头,会少去很多麻烦。
此刻才晓得,在金钱面前,别说一个解元,就是状元也啥都不是。
他原本鄙夷杨儒的某些做派,此刻才明白,人家才是拿得起放得下。
人果然最难看清的是自个。
郑直都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会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让自个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没错,他已经后悔在杨儒面前自命清高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郑直被他自个架的太高下不来了,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哪怕吃些亏,也要把这面子圆回来。
可再有这种事,打死郑直,他也不会如此了。
在隆兴观生活了将近六年,哪怕郑直是观内众人里最勤快的,骨子里也是好逸恶劳的。
过去几日他每日只睡不足两个时辰,天一亮就出去求人请托,上下打点,请客吃饭。
原本郑直以为他在隆兴观已经见过了世态炎凉,可这几日才懂,什么叫人心不古。
此刻郑直再想到杨虎那几句轻飘飘的感谢,顿时感觉这几句话未免太贵了。
“郑解元俺是信得过的。”
王增说着将借据和巡夜腰牌放下“都是乡党,俺也实话实说“解元这么做吃亏不小。”
“俺也晓得。”
郑直同样实话实说“可眼下俺着急用钱,东宁伯家想必王监生也听说了,这个时候根本拿不出来钱和东西。
所以俺才出此下策。”
他之所以和焦澜约定三日后到牙行重签借据,就是准备和焦家做个了断。
勋贵之家入不敷出十分常见,因为有世禄,所以京中的商贾十分乐意向他们放贷,吃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稀奇。
若是债主需要周转,只需要通知债务人,然后找保人在旧的借据上补充画押就可。
当然转让的价钱不可能按原价,需要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