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大乱了。”
老兵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心中的那股怨气、怒气、还有打了胜仗的狂气,必须,找一个地方,宣泄出来。
您若堵住了这个口子,这股气,便会转向内部,转向我们自己。
让他们泄了这股气,明日,您,才能重新成为他们唯一敬畏的王。”
朱常淓的手,在剑柄上,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听着远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惨叫与狂笑,看着眼前这张牙舞爪的、属于他自己的军队。
他甚至能从那些士兵的眼中,读出一种扭曲的快意——他们在复仇,在用敌人的痛苦,来抚平自己失去袍泽的伤痛。
最终,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挣扎与不忍,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漠然。
他没有再看那名女子和那个士兵一眼,只是冷冷地,一拉马缰,调转马头,向着另一条街道,缓缓行去。
他默认了这场暴行。
并非因为无能,而是因为,他知道,他需要用这场狂uhan,来彻底宣泄掉士兵们所有的怨气与戾气。
然后,再用更严酷的军法,和更丰厚的赏赐,将这些被释放的“野兽”
,重新,驯化成只听命于他一人的“忠犬”
。
这,便是他,作为统帅,在这座人间炼狱里,学到的、第二课。
而在这场无序的、属于普通士兵的“狂欢”
之中,另一场更为冷静、也更为残酷的“复仇”
,正在同时进行。
那些在先头部队中,失去了父兄的年轻军官们,他们,对金银和女人,没有丝毫兴趣。
他们拿着一份由投降的朝鲜人口中,审问出的、参与了“山谷伏击战”
与“城头虐俘”
的朝鲜将领与贵族的名单,如同来自地狱的死神,挨家挨户地,进行着“定点清除”
。
在一座宏伟的、属于那名设伏主将李秉宪的府邸之前,他们踹开了大门。
那位兄长战死的百户,亲自带队。
他没有立刻开始杀戮,而是让人,将府内所有的人,无论主仆,无论男女老幼,全部,驱赶到庭院的中央,让他们,跪成一排。
他从人群中,将抖如筛糠的李秉宪,拖拽出来。
“你,便是李秉宪?”
百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将军饶命!
将军饶命啊!
那……那都是误会!
是……是朝廷的命令,不关我的事啊!”
李秉宪疯狂地磕头求饶。
百户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份供状:“这是你手下副将的画押。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屠戮村庄,虐杀我大明战俘的命令,皆出自你一人之口。”
他看着李秉宪那张因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缓缓说道:“我大哥,在山谷里,被你的滚石,砸断了双腿,活活烧死。
城头上,王千户的儿子,被你,亲手割喉。”
“现在,轮到你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着身后,那些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弟兄们,一挥手。
“奉潞王殿下令,讨伐国贼,清算余孽!”
“府中上下,无论男女老幼,鸡犬不留!”
府邸之内,响起了凄厉的惨叫。
但很快,便归于寂静。
这些年轻的军官们,会亲手,将仇人的头颅,一一砍下,用石灰腌了,整齐地,摆放在木匣之中。
他们要用这些东西,去祭奠自己死去的亲人。
这是最为直接,也最为血腥的“父债子偿,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