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指着沙盘,沉声道,“此战,顾炎武将军所率之前军,虽伤亡惨重,但成功吸引并拖住了敌军主力,为我军骑兵合围创造了战机,当记首功。”
太子点了点头。
孙可望则从一堆堆积如山的竹简中,抽出了一份。
“殿下,臣这里,也有一份特殊的战报。”
这份战报,来自羽林卫辅兵军团的一名都指挥使,字迹潦草,墨迹甚至还带着几分血腥气,显然是在战后匆忙写就。
“……决战正酣,我部左翼,突遭敌三千旗本武士决死反扑。百户张敬臣当场阵亡,阵线大乱,眼看即将崩溃。危急时刻,麾下火枪手,张铁山,挺身而出……”
报告的文笔并不华丽,却用一种最质朴、最直接的方式,描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微型战斗。
那名叫张铁山的普通士兵,在军官阵亡、袍泽溃散的绝境中,没有后退。他用北地边军那粗犷的口音怒吼着,将身边仅剩的十几名吓破了胆的士兵,重新组织起来。
他们没有完整的盾墙,便用同袍的尸体和碎裂的盾牌,堆成了一道矮墙。他们十几个人,背靠着背,结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随时可能被淹没的微型圆阵。
张铁山自己,则站在最前方。他冷静地指挥着众人,用燧发枪近距离射击,打倒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倭寇武士。当敌人冲到近前,他便扔下火铳,抽出腰间的工兵铲,与敌人进行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
报告中写道:“……臣率预备队赶到时,张铁山所部,仅余三人尚能站立。其身下,已叠有倭寇尸首二十余具。若非此阵,我部左翼已然崩溃,后果不堪设想。此役,张铁山当居首功!”
孙可望看完,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丝欣赏:“殿下,此人虽为一小卒,却有大将之风。临危不乱,悍不畏死,是块好料。”
太子朱慈烺静静地听着,他从那份简单的报告中,仿佛看到了那幅血腥的画面。他知道,一场伟大的胜利,正是由无数个这样不起眼的、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张铁山”所铸就的。
他走到巨大的萨摩藩地图前,看着那片即将被他重新划分的土地,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形成。
“孤说过,战功,不问出身。”他缓缓说道,“一个能用尸体筑起堡垒的人,便是一个懂得如何从无到有,建立秩序的人。孤,正需要这样的人。”
他转过身,对孙可望下令。
“有功者,当赏。擢升此人,为百户。”
他顿了顿,补充道。
“明日分封大典,让他也来。孤,要亲眼见见他。”
……
夜色已深,喧闹的军营渐渐安静下来。
在羽林卫辅兵军团的一处普通营帐内,张铁山正靠着草堆,沉沉地睡着。他太累了,连日的血战,早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脸上、手臂上,满是伤口和干涸的血迹。
突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顶盔带甲的军官,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张铁山!哪个是张铁山?!”
张铁山被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小人……小人便是。”
那军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随即用一种混合着嫉妒与不可思议的语气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起来,把自己拾掇干净!太子殿下有令,召你明日,前往天守阁,参加分封大典!”
“什么?”张铁山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那军官不耐烦地将一块银质的、刻着“百户”二字的腰牌,丢到了他的怀里。
“你小子,走大运了!”
张铁山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腰牌,又看了看那名军官,依旧不敢相信。他不知道,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已经踏上了一条他从未敢想象的道路。
而他被太子召见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