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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旁边正在品雪茄的丁洪涛,“丁局啊,下一步你要是真到了东洪,一定得和咱们嘉明书记多亲近,多照顾。
嘉明啊,是我周海英认可的兄弟!
自己人!”
说完,周海英又凑到田嘉明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着决断和信任:“嘉明啊,你呀,也不能光想着靠那点死工资过日子。
太清苦!
今天,我就替集团做最后一次主,”
他重重地拍了拍田嘉明的肩膀,力道沉甸甸的,带着承诺的分量,“集团在东洪的家电部,就交给你来打理!
全权负责!”
田嘉明只觉得一股更猛烈的热血“轰”
地一下冲上头顶,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
地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交给自己打理?全权负责?这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信任,这是巨大的利益捆绑!
是把他田嘉明和周海英这条能量巨大的船绑得更紧!
更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他真正为后辈留下点像样家底的开始!
不再是靠那点微薄的工资!
他强压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动,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有些颤:“周会长……这……这怎么敢当……我……我一定尽心尽力!
一定把这事办好!
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凌晨三点,这场持续了大半夜的聚会终于散场。
除了家在东洪的田嘉明,其他人都在东原市区安家,各自被司机或家人接走,乘车离去。
田嘉明站在迎宾楼金碧辉煌却冰冷的大门口,看着周海英那辆黑色的皇冠轿车尾灯闪烁着红光,迅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寒夜中,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这些年,为了向上社交,为了挤进这个圈子,面对周海英、丁洪涛这帮人,他内心深处总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自卑。
家里那点底子,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寒酸得可怜。
而这些人,为什么能挣大钱?为什么能挥金如土?因为他们除了当官,还都做着大生意!
背后都有庞大的利益网络!
怪不得周海英今天特意把自己从东洪叫回来参加这个局,原来早就打好了算盘,要在东洪搞家电专卖部。
如果真的搞起来,倒是个天大的好事!
既能和周海英利益深度捆绑,攀上更高的枝头,又能为家里谋条实实在在的财路,解决后顾之忧……他深吸了一口凌晨冰冷刺骨的空气,感觉混沌的前路,似乎被这两重“惊喜”
照亮了一些。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灰白色的天际透着一丝微光。
乘着那辆半旧的桑塔纳轿车沿着刚刚通车不久的东光公路,朝着东洪县的方向平稳驶去。
车窗外的田野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枯黄的野草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缩着。
公路上已经有不少骑着自行车赶早的人,裹着厚厚的棉衣棉帽,呼出的白气瞬间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雾。
偶尔有摩托车“突突突”
地穿梭而过,不少后座上绑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东投客运的公共汽车快行驶着,车顶的行李架上甚至绑着几辆自行车,一派为生计奔波的景象。
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一刻不停地转着。
明天,东原市就要迎来新的市委书记于伟正了。
这位新书记的履历和风格,下面的人都在猜测。
这东原的天,怕是要变了。
变好还是变坏?谁也说不准。
谢白山大概是觉得车里太安静,伸手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调着台,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后,一个清晰、沉稳、充满力量的声音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