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
踏出门扉的刹那,墨泯将半块断簪塞进袖中。断簪尾部的“凛”字在面具阴影下忽明忽暗,他想起昨夜黑袍人临终前的眼神,那挣扎与决绝的交织,竟与记忆中兄长墨凛如出一辙。雨丝打湿面具,海东青羽毛上的血渍在雨水冲刷下,渐渐显露出“裴”字的笔画。
城西悦来客栈的檐角挂着半残的灯笼,昏黄光晕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天字一号房内,鎏金兽首香炉吞吐着龙涎香,却掩不住血腥气在青砖缝隙间蔓延。墨裴里将青瓷茶盏重重砸向檀木八仙桌,盏中冷茶泼在夜光墨书写的契约书上,幽蓝字迹在潮湿中扭曲如鬼面:"一个庶子也敢坏我大事?等拿到那东西,她就得永远闭嘴!"
王老爷转动着翡翠扳指,扳指内侧的饕餮纹与墨府私库的机关暗合。他斜睨着满地狼藉,眼中阴鸷更甚:"陈鸿生那蠢货办事不力,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后手。"枯瘦手指划过案上的牛皮账簿,"那批藏在安息香里的火铳零件,最迟明日酉时运抵码头。只要得手,整个墨家都将在我们掌控之中。老夫人留下的地图,也迟早会是我们的。"
墨裴里眉头拧成死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是那黑袍人...每次关键时候就横插一脚,他究竟是什么来历?还有,那地图到底藏在哪里,你确定在墨泯手里?"他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铜镇纸,狠狠砸向烛台,飞溅的烛泪在契约书上烫出焦痕。
王老爷从袖中摸出个描金鼻烟壶,开盖时露出内壁太子徽记:"哼,不过是个被噬魂散控制的傀儡罢了。"他指尖蘸着鼻烟抹在人中,"等拿到老夫人的玉珏,就能解开控制他的秘术。至于地图..."苍老嗓音突然压低,"当年老夫人暴毙得蹊跷,遗嘱都没来得及立。大夫人失踪前,不是总往墨泯院里送些旧匣子?说不定..."
话音未落,窗外竹影突然剧烈晃动。戴着青铜面具的暗卫屏住呼吸,将裹着蜂蜡的竹筒对准窗缝。面具边缘的海东青羽毛突然竖起,暗卫瞳孔骤缩,角落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反射着月光。那是沈万川豢养的雪鸮,利爪间紧攥着刻有墨家徽记的铜哨,尾羽还沾着新鲜血迹。
"谁?!"王老爷猛然掀翻八仙桌,翡翠扳指磕在青砖上迸出火星。暗卫破窗而出的瞬间,雪鸮振翅掠过雨幕,爪尖勾走案上半张密信。月光照亮信笺残角,露出"冰魄草"三个字,正是破解噬魂散的关键药引。
"追!"墨裴里挥剑砍向虚空,剑锋削断窗棂木刺。他望着雪鸮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沈府前日离奇失踪的香料账本。雨滴顺着破损的窗纸滴落,在契约书上的"火器"二字上晕开,与雪鸮尾羽的血迹渐渐交融。暗处,另一双眼睛正透过竹帘缝隙注视着一切,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墨府祠堂的方位。
寅时三刻,墨泯独坐书房,青铜烛台上的龙纹烛泪已凝结成蜿蜒的赤蛇。他将蜂蜡竹筒凑近烛火,密谈声混着若隐若现的滴水声从蜡膜表面浮起,与案头摊开的祠堂密道图纸形成诡异呼应。"听这水声的频率,"他用银针刺破竹筒内壁,挑起一缕蜂蜡仔细端详,"和青铜钟机关改造后的滴水间隔分毫不差,看来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动手了。"
小桃捧着账簿的手微微发抖,封皮上"西域香料行"五个泥金大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少主,码头的兄弟冒险潜入货舱,发现这些标注安息香的木箱底部,都刻着三房的暗纹..."账簿内页被油灯烤得微微卷曲,三个月来三十艘商船的运货记录刺得人眼疼,每艘船的目的地栏都工整地写着"墨记染坊"。
墨泯的指尖突然顿在某行记录上,指甲深深掐进纸页:"戌时三刻到港的'云帆号'...不正是沈万川遇刺那晚?"他猛地推开窗,暴雨裹挟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慈恩寺的钟声隐约传来,混着更夫"小心火烛"的喊声。墙角的沙漏已漏至最后一格,细沙撞击铜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