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看似步履蹒跚、醉意朦胧的刘璟,穿过喧闹未散的前殿,步入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的后殿。
刚一踏入后殿,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刘璟立刻挺直了腰板,眼中醉意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清明。他轻轻挣脱于谨的搀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于公,送到这里便可,有劳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于谨看着瞬间“清醒”的刘璟,心中了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大王,今日殿上杨侃、卢辩等人率众劝进之事……声势颇大,恐非偶然。不知大王……”
刘璟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却透着一丝疏离:“于公,你今日也辛苦了,回去好生安歇吧。此事,孤自有计较。”他刻意用了“孤”这个自称,拉开了距离。
于谨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刘璟不欲多言,更不愿自己此时插手。他深知这位年轻主君的城府与决断,只得将满腹的担忧压下,躬身行礼:“老臣……告退。大王也请早些安歇。”他退后几步,才转身离去,背影在宫灯下拉得老长,显得有些沉重。
他不知道刘璟接下来会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劝进”风波,心中充满了对朝局动荡的隐忧。
于谨走后,刘璟脸上的平静瞬间被一层寒霜覆盖。他负手立于殿中,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空荡的殿堂,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力量。
很快,殿外传来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明妃贺拔明月显然接到了消息,匆匆赶来,她身后紧跟着的是对刘璟绝对忠诚的亲信将领刘桃枝与贺若敦。
贺拔明月妆容依旧精致,但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刘桃枝和贺若敦则是一身戎装,神色肃穆,显然知道有大事发生。
刘璟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对贺若敦下令:“贺若敦,你立刻去,把绣衣卫统领杨檦给孤找来!要快!”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拖延的压迫感。随即又转向如同铁塔般矗立的刘桃枝:“桃枝,你带人紧守后殿大门!在杨檦到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踏入殿内半步!记住,是任何人!”
“末将遵命!”贺若敦与刘桃枝同时抱拳,沉声应诺。贺若敦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去寻杨檦。刘桃枝则按刀退至殿门处,如同门神般肃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外面。
安排完这些,刘璟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但胸中的怒火似乎并未平息,反而在寂静中更加灼热。
贺拔明月这才有机会上前,她轻轻挽住刘璟的手臂,声音温柔中带着关切:“璟郎,今日乃是凯旋庆功之夜,大喜的日子,为何动如此大的肝火?瞧你这脸色,阴沉得吓人。”她试图用温柔化解丈夫的怒气。
刘璟猛地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声音如同结了冰碴:“哼!我若真动怒,刚才在前殿,就该当场拔剑,砍了杨侃、卢辩那两个老匹夫!他们竟敢……竟敢当众裹挟群臣,上演这么一出‘劝进’的逼宫大戏!他们将孤置于何地?将汉国的法度置于何地?!”他越说越气,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那股被“胁迫”的感觉,让他如鲠在喉。
贺拔明月心中一惊,知道丈夫对此事反应极其强烈。她连忙再次柔声劝解:“璟郎,你先消消气。卢辩他们在殿上所言,细细想来,也……也并非全无道理。如今天下三分,齐、梁苟延,唯我大汉疆域最广,带甲数十万,实力冠绝诸国。你进位称帝,顺天应人,也是……也是迟早之事啊。”她试图从现实角度安抚刘璟。
“你懂什么!”刘璟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神灼灼,带着一种坚定,“你以为孤是那些目光短浅、急着黄袍加身的割据之主吗?是那些拘泥于虚名、畏首畏尾的迂腐之辈吗?不!你错了!大错特错!”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后殿回荡,“孤要建立的,是像汉高祖那样,扫平群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