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鲜卑人记恨,为何又要主动引汉军入堡,资敌助敌?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封隆之走到儿子面前,伸出手,颤抖地摸了摸儿子的手背,眼中充满了无奈、慈爱与一种深沉的算计:“儿啊,别怪为父心狠,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我们封家,为了在这乱世中,为家族留一条后路啊!”
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刘璟此人,为父当年曾有过一面之缘(沙苑大战被俘虏时),观其言行,确有雄主之姿,气度不凡。如今他势如破竹,中原大半已入其手,统一天下,或许……真的不是妄念。你现在趁此机会,以被家族抛弃的‘孤臣孽子’身份去投奔他,并献上如此厚礼,等于雪中送炭。将来若他真的天下一统,或许会念及你今日在河北相助的这份‘旧情’,对我河北士族,对我们封家,能网开一面,饶过性命。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封子绘似乎明白了一些,但他仍有疑虑:“父亲既然看好汉王,认为他有帝王之姿,为何不与我一同前去?据探报,汉王此刻正在挥师围攻邺城,我们举族前往投效,岂不是更能显示诚意?”
封隆之苦笑着摇了摇头,笑容里满是沧桑:“儿啊,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为父身为河北汉人士族之首,树大招风。在河北这块地上,刘璟尚且会敬我三分,利用我稳定地方。可若离了河北,失去了根基,为父一个前朝老臣,在他那人才济济的汉国朝廷里,又能算得了什么?前途难测,恐怕还不如在河北稳妥。况且……家族庞大,牵连甚广,岂能说走就走?总需要有人留下来,稳住局面,应对齐国的清算。”
封子绘听着父亲的话,心中并不完全认同。他认为既然决定改换门庭,就应当全力以赴,像父亲这样既想投资未来,又舍不得眼前基业,试图狡兔三窟,四处下注,恐怕最终会两头不讨好,反而被双方都鄙夷其立场不坚。
然而,他深知父亲的决定一旦做出,便难以更改,而且家族事务,终究是父亲做主。他只能压下心中的异议,沉重地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去准备。”
看着儿子离去时那略显迷茫却又坚定的背影,封隆之颓然坐回椅中,望着跳动的炭火,喃喃自语:“刘玄德啊刘玄德……你这阳谋,真是逼得老夫……别无选择啊……但愿我这一步棋,没有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