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的关头,也是他完成使命的关键时刻。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字一顿地清晰说道:“先帝……是被宇文护亲手杀死的!”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从参与其中的核心谋士口中听到这确凿的答案,贺兰祥和尉迟炯仍是浑身剧震,脸上露出极度震惊与愤怒的神色。
贺兰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尉迟炯则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制着立刻去手刃仇人的冲动。
宇文导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微微颤抖,他继续追问,声音冰冷如铁:“那……阿觉和阿毓呢?”
蔡坤的语气依旧平淡,却更显残酷:“也是宇文护下令处死的。他不能让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人活着。”
“为什么?!”宇文导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痛楚和怒吼,“叔父待他如亲子,悉心栽培,他为何要行此禽兽不如之事?!”
蔡坤抬眼看向宇文导,眼神复杂:“因为宇文护想活下去。当时汉王刘璟已亲临许昌城外大营,兵临城下,局势危如累卵。宇文护派我去与汉王谈判,汉王的条件之一,便是……要看到先帝无条件投降,否则便即刻攻城。先帝宁死不降,宇文护为了向汉王献媚,换取喘息之机,便……便只能出此下策,弑君求和。”
这时,尉迟炯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布满血丝,他一步踏前,几乎贴着蔡坤的脸,厉声喝问:“蔡坤!我且问你!你那日从宫中带出的锦盒,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蔡坤迎着尉迟炯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坦诚,回答道:“尉迟将军……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那锦盒之内,正是先帝的……首级啊!”
“宇文护——!我尉迟炯在此对天发誓,必取你项上人头,以慰先帝在天之灵!!”尉迟炯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咆哮,无尽的悔恨与杀意充斥着他的内心,恨自己当日为何没有早些看穿宇文护的狼子野心。
密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宇文导强忍着撕心裂肺的悲痛,忽然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蔡先生,你乃宇文护心腹,参与密谋,为何此刻对我等如此直言相告?就不怕宇文护事后清算吗?”
蔡坤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袍,坦然道:“大王贵为武川会主,执掌大周谍报多年,洞察秋毫。在您这样的聪明人面前说谎,是自取其辱,更是取死之道。既然已被‘请’到此地,坦诚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他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宇文导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他转而对着依旧怒不可遏的贺兰祥和尉迟炯说道:“令则,尉迟将军,真相已然大白。你们先下去冷静片刻,平复心绪。我还有些话,想单独与蔡先生谈一谈。”
尉迟炯和贺兰祥也知道自己此刻情绪激动,留在此处无益,便对着宇文导抱拳一礼,又狠狠瞪了蔡坤一眼,相继离开了密室。
当密室中只剩下宇文导和蔡坤两人时,空气仿佛凝固了。宇文导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蔡先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究竟是谁的人?是汉国的‘绣衣卫’?还是……高澄麾下的‘澄清阁’?”
蔡坤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的洞察:“会主觉得,如今这大周……还能有多少光景?”
宇文导瞳孔微缩,心中那个最坏的预感越来越清晰,他试探着说出答案:“先生是……汉王的人?”
蔡坤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意味深长,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宇文导面前晃了晃,语气平淡却石破天惊:“依在下看来,这大周……最多还有三天的气数。”
此言一出,宇文导心中再无怀疑!因为他刚刚收到密报,汉将慕容绍宗率领的三万精锐,已悄然进驻兖州边境,距离彭城不过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