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连忙将巨大的中原地图铺开。
刘璟的目光迅锁定在兖州与青州之间,然后沿着李檦所述的“鲁中南线”
移动。
这条路线崎岖难行,沿途多山谷险隘,在这个季节更是雪深路滑,补给困难……他的心跳陡然加,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贺拔岳……他怎么会选择走这条路?!”
刘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条曲折的线路,“陆法和呢?!
他这个军师是干什么吃的?!
难道看不出此路凶险异常吗?!”
他信任贺拔岳的统率,也相信陆法和的机变,但此举实在太过冒险!
李檦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威压,头垂得更低,小心翼翼地回答:“据……据奏报所言,段韶在青州南部所有易于通行的要道皆筑起坚冰高墙,重兵防守,贺拔元帅几经试探,皆难以突破,被逼无奈……才……才选择了这条道路。
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声音更小,“听闻……是朝中诸公,对于十万大军滞留山东,空耗粮秣,颇有微词,形成了不小的压力……”
“朝中诸公……威压……”
刘璟瞬间明白了。
关中供应十万大军远征,确实负担沉重,那些留在长安的官员们,看不到前线的具体困难,只知道盯着粮仓和账簿,他们的抱怨和压力,定然传到了前线,影响了贺拔岳的决策,迫使他不得不冒险寻求战!
“我不是已经明确告诫过他,若事不可为,不必急于求成,步步为营即可吗?!
他为什么不听?!
为什么!”
刘璟猛地一掌拍在坚硬的紫檀木案几上,出“砰”
的一声巨响,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跳了起来。
但他深知,此刻怪罪已于事无补。
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刘璟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果决,当即对李檦下令:“李檦,你亲自去!
持我王令,立刻赶赴东征大军前线!
传我旨意:东征之事,暂且作罢,命贺拔岳即刻率军撤回关中,不得有误!
沿途务必小心!”
“臣,领命!”
李檦知道事关重大,毫不迟疑,接过内侍递来的王令,躬身一礼,立刻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
李檦一走,刘璟立刻对身旁内侍道:“快!
去将于瑾给孤找来!
立刻!
马上!”
不多时,中原都督于瑾匆匆入殿,尚未行礼,刘璟便直接开口,语气急促:“于公,事态紧急,长话短说。
贺拔岳进军路线有误,恐中齐军埋伏,我已命他撤军。
你即刻派得力将领,率兵接管北徐州防务,同时加强兖州至北徐州一线的所有关隘、城池的守备,严防段韶趁机反扑!
要快!”
于瑾虽不知具体细节,但见刘璟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知必定生了重大变故,毫不拖泥带水,拱手肃然道:“老臣明白!
这就去安排!”
说罢,立刻转身出殿,脚步如风。
刘璟心中稍安,但依旧觉得不够稳妥。
他走到殿门口,对着外面值守的将领喊道:“刘桃之!
贺若敦!”
“末将在!”
两名年轻却已显露出不凡将略的将领应声而入。
“你们二人,立刻去召集孤的亲兵卫队!
再把李虎将军,以及所有中军校尉都给孤叫来!
即刻准备,随孤北渡泰州!”
刘璟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心中涌现出一个大胆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