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仅是一位佛国皇帝,更将成为结束数百年乱世、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
带着这份“天命所归”
的兴奋,萧衍精神抖擞地来到了太极殿,举行大朝会。
庄严的大殿之上,萧衍将接纳侯景之事提出,让群臣讨论。
尚书仆射谢举先出列反对,他言辞恳切,分析利弊:“陛下!
多年来,我朝与汉国虽偶有摩擦,但大体维持着和平局面,双边贸易往来,边境安宁。
若此时贸然收留侯景此人,无异于公然与强汉为敌,必将引来汉王刘璟的雷霆之怒!
届时兵连祸结,江南恐无宁日!
臣以为,为区区一反复无常之侯景,而毁两国邦交,绝不可行!”
谢举的话代表了朝中大多数官僚的意见。
这些人在江南的太平富贵乡里生活得太久了,早已磨灭了北伐中原、恢复旧土的雄心。
他们追求的是稳定,是维持现状,是“不折腾”
。
什么“宇宙混一”
,在他们看来,远不如眼前的安逸生活重要。
许多大臣纷纷附议谢举,认为接纳侯景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然而,此刻的萧衍,已经被那个梦和普信大师的“吉兆”
之言冲昏了头脑。
他苍老的面孔上,竟焕出一种久违的、近乎狂热的豪情,他激动地提高了嗓音,几乎是在宣告:“尔等只知苟安,岂不闻‘得侯景则塞北可清’乎?!
此乃天赐良机,岂能因畏畏尾而错失?!”
萧衍此人,晚年既迷信佛教预言,又固执己见。
他坚信侯景就是梦中预示的、助他完成统一大业的“应梦贤臣”
!
至于侯景的人品和风险,在所谓的“天意”
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时,以张缵、何敬容为的江南本土士族代表,依然坚持反对。
张缵言辞激烈地指出:“陛下!
那侯景在中原之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致使民生凋敝,人心惶惶!
此等豺狼之辈,若引入国中,岂非向天下人宣告,我煌煌大梁,竟是藏污纳垢、收纳奸佞之所?!
我朝数十年仁义之名,必将毁于一旦!
请陛下三思!”
这番话,如同冷水浇头,让热血上头的萧衍又开始犹豫了。
他一生崇佛,讲究“慈悲为怀”
,也极其爱惜自己“菩萨皇帝”
的名声。
接纳侯景,真的会让自己苦心经营的仁德形象受损吗?
可是,如果拒绝侯景,那四万人马和淮州之地(他此时尚不知淮州已失,侯景已是丧家之犬)岂不是拱手让人?更重要的是,那清晰的梦境,普信大师的“宇宙混一”
之解,难道都是假的?拒绝侯景,会不会是违背天意,错失上天赐予的良机?
就在萧衍内心天人交战、摇摆不定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朱异,精准地揣摩到了皇帝那点小心思。
他知道,此刻需要给皇帝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能压倒一切反对声音的借口。
他立刻出列,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陛下!
臣以为,张大人、何大人所言,实乃迂腐之见!
陛下圣明烛照,德配天地,万民景仰,乃千古未有之仁君!
如今侯景举众来归,正是感应陛下之仁德,顺应上天之安排!
此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若因畏惧汉国而拒绝侯景,岂不是让上天寒心?让淮北千千万万心向陛下、渴望王化的百姓寒心?!
陛下,机会千载难逢,稍纵即逝!
天命不可违,民心不可负啊!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