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了——宇文导动手了。
他迅权衡利弊,决定顺水推舟,助宇文导一臂之力。
他上前低声劝道:“陛下息怒,亲卫们连日奔波,甚是辛苦,或许……是结伴去吃酒放松了。
何况中军尉迟统领也在府中护卫,安全无虞。
如今文武宾客皆已入席,正翘以盼,等待陛下开宴,彰显天恩呢!”
宇文护一听,觉得有理,在这彭城,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出什么乱子?于是便放下疑虑,在几名普通侍从的簇拥下,志得意满地前往前厅赴宴。
宴会之上,气氛诡异而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按照计划,身穿整齐武官盔甲的贺兰祥,带着一身亲兵打扮、低头捧着头盔的朱小七,大步走到宴会厅中央。
贺兰祥展开那份“请罪书”
,开始高声诵读,历数自己昨日“顶撞陛下”
的“罪过”
。
他的声音洪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小七则恭敬地跪在贺兰祥身侧,双手高举着头盔,仿佛只是在履行亲兵的职责。
群臣一开始不明所以,见贺兰祥如此“狼狈”
认罪,一时之间,窃窃私语和压抑的嘲笑声在席间蔓延。
宇文护起初见贺兰祥服软,心中甚是得意,但见群臣纷纷嘲笑自己的表弟,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觉得有损皇家颜面。
蔡坤看准时机,凑到宇文护耳边低语:“陛下,贺兰刺史毕竟是一州之长,更是陛下亲族。
如此当众折辱,恐伤陛下仁德之名,于皇家体面有损啊。
不如见好就收……”
宇文护闻言,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施舍的姿态,走下主位,来到厅中央,对贺兰祥说道:“贺兰爱卿,知错能改便好,不必如此……”
他话未说完,贺兰祥猛地将奏疏一摔,用尽平生力气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动手!”
刹那间,异变陡生!
一直跪伏在地、状似恭顺的朱小七,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骤然暴起!
他手中那顶沉甸甸的铁盔,带着积压了太久的血海深仇,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砸向近在咫尺的宇文护的面门!
“哐!
哐!
哐!”
沉重的撞击声闷响不绝,在寂静的大厅中显得格外刺耳。
宇文护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出一声像样的惨叫,只觉得眼前一黑,剧痛瞬间淹没了一切意识。
他踉跄着,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朱小七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根本不给宇文护任何反应的机会,一下,又一下,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砸了下去!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突然而又带着几分荒诞的一幕惊呆了——权倾一时,连弑二帝的宇文护,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顶头盔活活砸死!
待众人回过神,宇文护已瘫倒在地,头颅变形,气息全无,死得如此突兀而又可笑。
尉迟炯与轮椅上的宇文导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尉迟炯猛地拔出佩剑,高声喝道:“护驾!
有刺客!”
他麾下的亲兵立刻涌入大厅,迅将贺兰祥和满身血污、兀自喘着粗气的朱小七“保护”
起来,实则隔绝了任何可能忠于宇文护的力量。
群臣见此情景,又见手握禁军兵权的尉迟炯明显站在宇文导一边,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变?个个噤若寒蝉,无人敢动。
尉迟炯亲自推着宇文导的轮椅,来到大厅正前方。
宇文导面色沉痛,声音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逆贼宇文护,弑杀先帝宇文泰及二位皇子,篡位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