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夜色如墨，凉州城头火把摇曳，映照出姚兰紧绷的侧脸。

他第三次望向城外的黑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

赞多已经离开整整一天了，按理早该带回水源的消息。

&0t;将军，喝口热汤吧。

&0t;亲兵捧着陶碗上前，却被姚兰挥手挡开。

他此刻哪有心思用膳？城中药铺的苍术、黄芩早已耗尽，军营里的咳嗽声一日甚过一日。

想到白日里巡视时，那些士兵强撑着病体向他行礼的模样，姚兰只觉得胸口闷。

突然，远处传来沉闷的鼓声。

起初像是错觉，紧接着金钲震天，无数火把如鬼火般在夜色中明灭。

&0t;汉军来袭！

&0t;了望塔上的士兵声音都变了调。

姚兰一个箭步冲到垛口前，铠甲撞在城砖上出脆响。

只见城外火光游走如龙，却不见半个敌兵身影。

&0t;虚张声势。

&0t;姚兰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转身对传令兵喝道：&0t;传我将令，各部严守岗位，擅动者——&0t;

&0t;姚兰！

&0t;炸雷般的吼声打断了他的命令。

万矣丑奴披着半敞的皮甲大步而来，络腮胡上还沾着酒渍。

&0t;敌军都打到眼皮底下了，你还想当缩头乌龟？&0t;

姚兰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0t;大王明鉴。

汉军若真要攻城，何须这般鼓噪？分明是要耗我军精力。

&0t;

万矣丑奴眯起眼睛，酒气喷在姚兰脸上：&0t;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0t;他猛地抽出弯刀，刀尖划过姚兰胸前的护心镜，出刺耳的刮擦声。

亲兵们的手都按上了刀柄，姚兰却纹丝不动。

他仰头直视着领：&0t;据斥候来报，汉军主帅最善夜战。

&0t;

城下忽然传来整齐的呐喊声，隐约能听见&0t;杀胡&0t;的呼声。

万矣丑奴的刀尖颤了颤，终究没有落下。

&0t;天亮前若再有动静，本王亲自带兵出城！

&0t;他甩下一句话，大步离去。

姚兰缓缓起身，现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中衣。

他望着城外飘忽的火光，忽然想起临行前老军医的耳语：&0t;疫病最怕劳累，若再不得休整&0t;

&0t;将军！

南门箭楼请求增派弓手！

&0t;副将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

姚兰揉了揉太阳穴：&0t;传令，每队分三批轮休，丑时换——&0t;

话音未落，西北角又爆出警锣声。

如此反复，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守军眼底都布满了血丝。

晨光中，姚兰扶着女墙巡视。

经过一夜折腾，士兵们拉弓的手指都在抖。

有个年轻士卒甚至靠着雉堞打起了瞌睡，被巡哨一脚踹醒。

&0t;将军，让弟兄们歇歇吧。

&0t;校尉王焕嘶哑着嗓子请求，他左臂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姚兰正要开口，忽然嗅到风中飘来的腐臭。

他循着气味望去，只见大营方向升起几缕黑烟。

&0t;不好！

&0t;他心头剧跳，转头对王焕道：&0t;你带——&0t;

凄厉的惨叫突然划破晨空。

一队浑身是血的士兵从街角狂奔而来：&0t;营里杀起来了！

病鬼们疯了！

&0t;

姚兰一把揪住逃兵的衣领：&0t;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