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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摆摆手,竟从御阶上走了下来:\"三军将士用命,孤不过做些后勤调度罢了。\"他在距她三步处站定,身上淡淡的沉香气随风飘来,\"倒是贺拔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千里迢迢穿越战区,这份胆识令人钦佩。\"
近距离看,贺拔明月低头发现这位年轻君王手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她不由好奇这疤痕的来历——是战场上的刀伤,还是少年时的顽皮所致?
\"大王过誉了。\"她微微欠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能为兄长分忧,是臣女本分。\"
刘璟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孤听闻贺拔岳有妹名明月,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转向侍从,\"备宴!让贺拔小姐尝尝关中风味。\"
宴席设在清凉殿,窗外金菊怒放。刘亮、长孙俭等重臣作陪,气氛看似轻松,贺拔明月却敏锐地注意到每当她提及楚军战况,刘璟的筷子总会微微一顿。
\"汉军铁骑横扫漠北时,家兄在泰山日夜关注战况。\"她端起酒杯,决定试探一番,\"他说当今天下,唯汉王能重振汉家雄风。\"
刘璟举杯还礼,眼中闪过一丝微妙:\"楚王过奖了。倒是令兄连克豫、梁二州,用兵如神啊。\"
贺拔明月心头一紧——汉王对三哥的动向竟如此了解?她正欲回应,忽见刘璟身侧的刘亮凑过去耳语几句。那一瞬,年轻君王眼中温和尽褪,露出鹰隼般的锐利,又迅速恢复如常。
\"贺拔小姐远道而来,想必乏了。\"刘璟放下酒杯,语气突然变得疏离,\"今日暂且到此,孤已命人收拾好驿馆...\"
\"大王。\"贺拔明月突然起身行礼,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臣女有要事相商,可否...\"她环顾四周,欲言又止。
殿内霎时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刘璟指节轻叩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片刻后,他颔首道:\"随孤来。\"
书房内沉香袅袅,四壁书卷散发着墨香。贺拔明月注意到案几上摊开的地图——豫州一带被朱砂笔重重圈画,旁边还堆着几封拆开的信函。她的目光在那地图上停留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此处说话方便。\"刘璟示意她坐下,亲手斟了杯茶推到她面前,\"明月小姐有何指教?\"
茶汤清亮,映出她微微紧绷的面容。贺拔明月决定开门见山:\"臣女此行,实为替三哥求盟。\"她直视刘璟眼睛,一字一顿道,\"宇文泰挟天子以令诸侯,家兄愿与汉王联手,共诛国贼!\"
刘璟没有立即回应。他踱到窗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锋利的轮廓。良久,他从书架上取下一卷竹简,轻轻放在她面前:\"贺拔小姐请看。\"
竹简上是绣衣卫密报——楚王贺拔岳亲率轻骑已破豫州、宋州,梁州,正进军颍川。贺拔明月瞳孔微缩,这情报比她知道的最新战况还要详尽三日。
\"令兄势如破竹。\"刘璟声音平静如水,却暗藏锋芒,\"何需孤锦上添花?\"
贺拔明月指尖发凉。她早知汉王非易与之辈,却没想到对方情报如此灵通。她迅速调整策略,声音更加诚恳:\"汉王明鉴,宇文泰虽连失三州,但根基尚在。家兄常说,天下英雄唯汉王...\"
\"明月小姐。\"刘璟突然打断她,眼神变得锋利如刀,\"你我皆知乱世生存之道。宇文泰是狼,令兄便是虎,孤为何要在卧榻之旁再添猛虎?\"
这话说得直白,贺拔明月脸上血色褪尽。书房内只听见铜漏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心上。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早已看透了一切算计。
\"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