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闭嘴!\"阿那环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拉到自己面前,\"你听不出里面的口音有问题吗?这是汉人的诡计!\"他转向侍卫长,眼中燃烧着怒火,\"带人去峡谷口查看,立刻!\"
侍卫长匆忙跑出大帐,但为时已晚。当柔然骑兵冲出峡谷时,只看到远处扬起的尘土和消失在夜色中的汉军背影。
阿那环在金帐内来回踱步,沉重的靴子踩得地毯上的银线图案扭曲变形。帐外传来的歌声渐渐变成哭声。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二十万大军,如今士气竟被一首歌击垮。
\"大汗...\"秃突佳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如同秋叶般脆弱,\"士兵们思乡情切,已有逃兵出现。各部首领也...\"
\"我知道!\"阿那环粗暴地打断他,双手撑在案几上,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妻子阿史德氏温柔的面容。如果是她在这里,会怎么做?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就狠狠摇头将其驱散。女人不懂战争,即使是聪慧如阿史德。
\"召集各部首领,\"他咬牙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立刻!\"
一个多时辰后,铁勒首领仆骨那打着哈欠走进大帐,身后跟着库莫奚纥和其他几个部落首领,个个面带倦容。仆骨那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烦,他粗壮的手臂上还留着昨日酒宴上留下的淤青。
\"大汗,深夜召集我们,有何要事?\"仆骨那懒洋洋地问,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满。他径直走到酒案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马奶酒。
阿那环强压怒火,目光扫过这些心怀鬼胎的首领:\"你们没听见外面的歌声吗?汉人已经攻到我们心上了!\"
\"不过是首歌罢了,\"库莫奚纥耸耸肩,手指玩弄着挂在脖子上的狼牙项链,\"士兵们想家很正常。连战连败,谁不想老婆孩子?”
\"正常?\"阿那环冷笑一声,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铜灯摇晃,\"等到明天,你的部队跑掉一半,看你还说不说正常!\"
仆骨那小声嘀咕:\"要不是某人指挥无方,我们也不会连吃败仗,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你说什么?!\"阿那环猛地拔出佩刀,刀尖直指仆骨那咽喉。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映出仆骨那张骤然变色的脸。
大帐内瞬间剑拔弩张,各首领的护卫纷纷按住武器。秃突佳急忙上前打圆场,瘦小的身躯挡在两位壮汉之间:\"大汗息怒!大敌当前,我们应当团结...\"
阿那环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刀。他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但威信必须维持。他转身走向大帐中央的火盆,让跳动的火焰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化。
\"大萨满哲里和已经得到长生天启示,\"他压低声音,却让每个字都充满威胁,\"此战必胜。若有谁不尽全力...\"他故意停顿,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个人,\"就是违背神谕,后果你们清楚。\"
首领们脸色骤变。在柔然,被献给长生天意味着最残酷的死刑——剥皮抽筋,曝尸荒野。仆骨那低下头,不再言语,但阿那环注意到他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
\"三日后,\"阿那环宣布,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我们与汉军在敕勒川决战。各部整顿士气,再有逃兵,首领连坐!\"
当首领们不情不愿地离开后,阿那环独自站在帐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拿起妻子临行前送给他的护身符——一块雕刻着狼图腾的骨牌,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阿史德说这里面封存了她的一缕头发和草原上最灵验的萨满的祝福。
\"阿史德...\"他低声呼唤妻子的名字,随即又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愤怒,将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