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孝芬捻着胡须,故作沉思:\"贺拔岳布此奇阵,必有所恃。我军当以正合,以奇胜...\"他滔滔不绝地引经据典,却始终不提具体对策。
宇文泰听着这些空话,心中愈发烦躁。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粮草数万石,再拖下去,不等开战,朝廷就要被拖垮了。他目光扫过众将,发现竟无一人能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这些所谓的名将,不是莽夫就是书呆子,难怪大魏这些年节节败退。
\"今日议事到此为止。\"宇文泰突然起身,案几上的茶杯被衣袖带倒,茶水在羊皮地图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诸位回去再想想破敌之策,明日再议。\"
众将行礼退下后,宇文泰独自站在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泰山位置上。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喊杀声,却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他想起豆卢宁临行前的眼神,想起他当众违令的模样。现在这个眼中钉终于除掉了,可为何心中没有丝毫快意?
\"主公。\"卢辩不知何时站在了帐门口,瘦削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这个阴鸷的谋士总是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
宇文泰没有回头:\"军师还有何事?\"
卢辩缓步走近,声音压得极低:\"臣不擅长排兵布阵之事。为今之计,只有强攻贺拔军大阵。\"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酷,\"若有伤亡,也可减轻消耗...\"
宇文泰猛地转身,与卢辩四目相对。两人心照不宣——与其让大军被粮草拖垮,不如让部分士兵死在战场上。既解决了后勤压力,又能削弱那些不听话的将领的兵力。至于那些战死的士兵...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军师此言...甚善。\"宇文泰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毫无笑意,\"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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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河北邺城丞相府内,檀香袅袅。
高欢手执黑子,正与十一岁的儿子高澄对弈。少年身材挺拔,眉目如画,眼神却锐利如鹰,完全不像个孩童。窗外槐花飘落,有几片落在棋盘上,被高澄轻轻拂去。
\"父亲又让着我了。\"高澄落下白子,突然说道。他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清脆,语气却老成得惊人。
高欢浓眉一挑,大笑起来:\"何以见得?\"
\"父亲左手小指每次要下妙招前都会微微颤动。\"高澄眨眨眼,稚嫩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刚才那步棋,父亲本可以断我大龙,却故意下在了无关紧要处。\"
高欢惊讶地看着儿子,心中既欣慰又警惕。这孩子观察力之敏锐,远超常人。他不由想起高澄五岁时就能背诵《孙子兵法》,七岁时就能指出军中布防的漏洞。这样的天赋,到底是福是祸?
就在这时,侍从轻手轻脚地进来,呈上一封火漆密信。高欢拆开一看,眉头渐渐舒展。
\"泰山战报?\"高澄问道,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父亲的表情变化。
高欢将信递给他:\"宇文泰与贺拔岳主力相遇,豆卢宁战死。\"
高澄快速浏览信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父亲是准备插手中原之事了?\"他小小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棋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南下的时机目前还不成熟。\"高欢摇头,将一枚黑子落在天元位置,\"再说为父和你刘璟叔叔,再过四个月,就要出征柔然。\"
高澄将信纸轻轻放回案几,忽然跪坐直了身子,小脸上满是认真:\"既然父亲忙于北伐,中原之事不妨就交给儿子操办。\"
高欢眯起眼睛。他早知这个儿子天资过人,但毕竟才十一岁...一个连胡子都没长出来的孩子,能担此重任吗?\"你有何想法?\"他试探性地问道。
高澄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