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忍:\"那些士兵...\"
\"管不了那么多了!\"王老生猛地拍案,\"要么一起死,要么我们活!选哪个?\"
夜深人静,军营中大多数人已入睡。王老生和李叔仁亲点五千精锐骑兵,借口巡视敌情,悄然离营。马蹄裹布,人衔枚,这支队伍如幽灵般消失在夜色中。
王老生策马奔驰,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心中的郁结。他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军营,那里有两万尚不知情的士兵,明日醒来将发现主将失踪...
\"你在愧疚?\"李叔仁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王老生冷笑:\"老子打了半辈子仗,早不知愧疚为何物。\"可话虽如此,他的手却紧紧攥着缰绳,指节发白。
李叔仁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加快了马速。他知道,王老生嘴上强硬,内心却比谁都重情义。那些被抛弃的士兵中,有不少是跟随他们多年的老部下。
黎明时分,他们已远离大梁数十里。在一处小树林休整时,王老生突然问道:\"叔仁,你真觉得刘璟会接纳我们?\"
李叔仁解下腰间的水囊,灌了一口:\"刘璟志在天下,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精兵强将。况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老生一眼,\"尔朱兆大势已去,聪明人都看得出来。\"
王老生沉默地咀嚼着干粮,味同嚼蜡。他想起尔朱荣在世时,尔朱氏何等风光,如今却...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凉涌上心头。
\"走吧,天黑前赶到颖州。\"王老生起身,拍了拍铠甲上的尘土,仿佛要把那些纷乱的思绪一并拍落。
与此同时,大梁城外的尔朱军大营已乱作一团。清晨,吴明彻率军准备进攻时,却发现营门大开,一群校尉跪地请降。
\"怎么回事?\"吴明彻皱眉问道,他是个精瘦的中年将领,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一名降将叩首道:\"昨夜王、李二位将军率精锐离营,至今未归。我等群龙无首,愿降。\"
吴明彻与身旁的丘大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他们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敌人竟不战自溃。
\"搜营!小心有诈!\"吴明彻下令道。
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入尔朱军营帐,却发现确实已无主将踪影。粮草辎重完好无损,只有最精锐的五千骑兵不知所踪。
\"报——!\"一名探马飞驰而来,\"西北方向发现马蹄印,约有五千骑,向颖州方向去了!\"
丘大千捋须笑道:\"王老生、李叔仁这是弃军而逃啊!\"
吴明彻却没有笑,他望着远方扬起的尘土,若有所思:\"逃往颖州...有意思。传令下去,善待降卒,我要亲自向陈将军报告此事。\"
朝阳完全升起,驱散了晨雾。大梁城外,一面面尔朱军的旗帜被砍倒,换上了元颢的旗帜。而那些被抛弃的两万士兵,茫然地站在初春的寒风中,不知命运将会如何安排他们。
通往颖州的官道上,王老生突然勒住马缰,回头望向大梁方向。尽管早已看不见任何踪迹,他却仿佛听到了那里传来的喧嚣声。
\"怎么了?\"李叔仁问道。
王老生摇摇头,声音低沉:\"没什么,走吧。\"他踢了踢马腹,继续向前。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质问:尔朱兆待你不薄,你却临阵脱逃,算什么好汉?
这个声音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王老生知道,无论将来如何,今日的选择都将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结。而眼下,他只能策马向前,奔向未知的命运。
李叔仁看着王老生紧绷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知道这位老战友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煎熬,但他更清楚,乱世之中,生存才是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