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劝降。\"
陈庆之轻抚长须,目光深邃地望向城头。他注意到守军虽然戒备森严,但旗号略显凌乱,显然军心不稳。沉吟片刻后,他微微颔首:\"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上策。崔参军务必小心。\"
崔孝芬得了军令,卸下佩剑,单人独骑来到城下。他仰头高喊:\"羊将军,故人崔孝芬求见!\"声音在城墙间回荡,引得守军纷纷探头张望。
城上守军见他孤身一人,便放下吊桥。崔孝芬入城后,羊侃亲自迎出,二人于城门处相见。羊侃神色复杂,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崔参军此来,莫非是为陈庆之做说客?\"
崔孝芬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冠,微微一笑,却不急着回答。他环顾四周,看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守军,叹道:\"荥阳城固若金汤,羊将军守备森严,实乃良将。若论守城之能,天下能与将军比肩者,不过三五人耳。\"
羊侃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崔参军不必绕弯子,有话直说。\"
崔孝芬收敛笑意,正色道:\"羊将军乃泰山羊氏之后,先祖羊祜乃晋朝名将,世代忠烈。如今却屈身侍奉胡虏,岂不辱没先人?\"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羊侃心口。
羊侃闻言,面色骤变,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剑柄,骨节发白。他想起父亲临终时的嘱托,想起族谱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先祖,胸口如压了一块巨石。
崔孝芬见状,继续道:\"梁国乃汉人正统,北伐中原,正是恢复汉家河山之时。羊将军若能弃暗投明,助梁军一臂之力,必能名垂青史,光耀门楣!\"
羊侃沉默良久,脑海中浮现父亲羊祉临终前的模样——老人躺在病榻上,握着羊侃的手,泪流满面:\"我羊氏世代汉臣,如今却...\"话未说完便咽了气,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至今仍时常出现在羊侃梦中。
\"崔参军...\"羊侃声音沙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若降梁,宇文将军必恨我入骨。我城中将士的家眷多在兖州……”
崔孝芬摇头打断:\"宇文泰不过胡虏爪牙,岂能与汉家大义相比?况且...\"他压低声音,\"陈将军已承诺,归顺将士皆有重赏,家眷可随军南迁,赐予田宅。\"
此时,城楼上的守军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偷偷望向这边。羊侃注意到军心已动,内心天人交战。他想起这些年来在胡人帐下所受的屈辱,想起那些被胡人贵族随意打杀的汉人士兵...
最终,羊侃闭目长叹,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他咬牙道:\"好!我...愿降!\"说罢,转身对亲兵下令:\"传令三军,开城门,迎梁军入城!\"
当荥阳城门缓缓打开时,陈庆之在城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座城池的归顺,更代表着北伐大业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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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至陈留城时,正值暮色四合。宇文泰正在城楼上巡视防务,忽见一骑快马自北门疾驰而入,马上骑士浑身浴血,显然是拼死突围而来。
\"报——荥阳失守!羊侃叛变!\"信使滚鞍下马,声音嘶哑地喊道。
宇文泰身形猛然一顿,手中马鞭\"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缓缓转身,脸色在火把映照下忽明忽暗:\"你说什么?\"
\"羊将军...他开了城门,放梁军入城...\"信使伏地痛哭,\"弟兄们...弟兄们都被缴了械...\"
城楼上顿时一片哗然。宇文泰却反常地沉默下来,他慢慢蹲下身,拾起马鞭,动作轻柔得可怕。突然,他猛地掀翻身旁的案几,竹简、令箭散落一地,砚台砸在城砖上碎成数块。
\"羊侃竟敢叛我?!\"他双目赤红如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