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示意他们坐下,沉声问道。
林岁安未语先屈膝,深深一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韩大人,民女冒昧,实有塌天之祸,唯有厚颜来求您相助!”她迅速将赵家之事和盘托出。
韩彦听罢,眉头瞬间锁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沉默了片刻,这沉默让林岁安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终于,他开口,声音凝重:“林姑娘,此事……极为棘手。犯官家产奴仆,处置权在府衙,尤其成年男丁死契,几与牛马器物无异,想要单独剔出,难如登天。家父虽居通判之位,亦需恪守朝廷法度,非是一纸手令便可更改。”
他看向林岁安,眼神复杂,既有同情,更有作为官员的审慎:“我知你心急如焚,但此事关乎律法纲纪,非比寻常。”
林岁安迎着他的目光,知道他并非推诿,而是在陈述最残酷的现实。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眼神重新变得清亮而坚定:
“大人所言极是,国法如山,民女岂敢让老大人徇私枉法?民女此来,并非求法外开恩,而是恳请大人,转呈一个 于理、于利、于情皆可依循的由头,请老大人依律核查,若真有可议之处,再行方便。”
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仿佛不是在哀求,而是在陈述一个方案:
“于理:民女听闻,抄没官产,对于身契不清、来历不明者,常会单列处理,以防日后纠纷。
我二姑当年卖身,乃逃难途中饥寒交迫,神志恐不清明,契约年代久远,格式、见证人或存瑕疵;家宝表哥当年仅十岁,契约是否完备?此皆可查之处。
我们只求一个核查的机会,若契约无误,我们认命;若真有疑点,望能依律准予赎买。”
“于利: 官府最终亦需发卖资产变现。我们愿按最高市价,即刻支付赎银,官府可提前得银,省去日后发卖之耗损,于国库无损而有利。”
“于情:”她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再次敛衽一礼。
“岁安不才,蒙大人信重,于医药、于安民之事略尽绵薄。此番并非挟功求报,实是已至绝路,举目无亲……唯有恳请大人,念在此番情谊,将此三节,转呈老大人。
若老大人能在法度之内,垂怜核查,予我亲人一线生机,林家上下,铭感五内,结草衔环以报!”
韩彦凝视着她。看着她苍白脸上那强自镇定的倔强,听着她条分缕析却又暗含哀切的陈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韩彦是聪明人,听得出林岁安的意思,里面确实有可操作空间。
“好!”韩彦猛地站起身,斩钉截铁,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之所言,合情合理,并非强人所难。核查文书,本就是分内之事。我即刻修书家父,将你所陈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