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发声而已。
当然了,这种既要扛得住压力,又要耐得住性子的事情,恐怕就不是崇祯皇帝这样性格的人能做好的了。
事实证明,他并不愿意这样做。
不管是被朝堂上的党同伐异吓怕了,还是不愿意激起御史言官的群起反对,从而背负千古骂名,总而言之,他采取了最不该采取的办法。
想瞒,是瞒不下去的。
保密,是不可能保密的。
现在,与清虏议和将成的事情,在辽西各路总兵大将那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就连进不了辽西核心圈层的客军宣府镇总兵杨国柱都听说了,还把消息快马加鞭送到了杨振手中。
谁能保证其他人不会将消息传递到其他地方去?
正所谓,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诸事不密则成其害。
所以,秘密议和这个事情被捅出去几乎是必然的,而陈新甲要倒大霉这个事情,也几乎是必然的。
杨振所做的,也不过是给这个事情的发生再上一个保险而已。
至于陈新甲这个人,能救就救一下,救不了也就只能顺应大势了。
杨振这边针对议和将成的安排,刚刚布置下去没几天,十一月十八日中午,在盖州以北青石岭一带巡哨的金海北路团营巡防营一队人马,派人回城报信,说在青石岭以北发现清虏队伍,大约一个牛录,正在南来。
吕品奇赶来报告,杨振正疑惑清虏动向,随后不久又有人来报,说那队清虏的身份已经确定,为首者是曾经到过盖州的清虏“诚郡王”硕托,对方要求面见都督。
杨振一听,很快想到其来意,随即命人将他们带来盖州城。
当日午后,杨振在自己的征东将军行营,又一次见到了清虏“诚郡王”硕托。
见了杨振的面儿,硕托先是介绍了陪同前来的几个官员,尔后通报了他们与大明朝廷议和的进展。
当然,通报的重点,是划界、撤军、互市这三条。
至于多尔衮去帝号,改称清国汗,以及每年向大明馈送金、银、参、貂若干,他却遮掩过去,只字不提。
或许是涉及到了尊严问题吧,硕托没提,杨振也没有主动戳破。
对杨振来说,反正这次的和议条款,很快就会成为废纸,他也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
包括先前杨振提出的称臣、奉正朔等要求,在这次和议的最终文本之中,也没有任何体现,他也没有说什么。
或许硕托他们这些人,自以为得计,觉得达成了一个相对体面的和议文本。
但是他们不知道,杨振这边越是什么都不说,什么要求都不提,后果才会越严重。
若是像辽西那边那样,使者往返,锱铢必较,对于最后的文书更是一字一句推敲,那才是真正打算接受这个文本的态度。
像杨振这样,根本就不打算接受这样的和议,自然不会在乎他们的各种小心思了。
而且,自从硕托向杨振通报了同他一起来的官员姓名之后,杨振的心思就已经不在硕托所说的其他话里了。
因为,在陪同硕托前来的一行人之中,有个盛京户部右参政的姓名,引起了杨振的注意。
这个四十来岁、身材魁梧的盛京户部右参政,名叫邓常春。
方才,硕托说起他的官职姓名的时候,他在杨振跟前只是躬身垂首而已,什么话也没说。
不像硕托引荐的其他官员,面对杨振,要么昂首挺胸,一脸桀骜不驯,要么好奇心重,不住打量杨振,观察左右。
这个邓常春,跟在别人后面,非常低调,仿佛唯恐别人注意到他一样。
当然了,他本身也的确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体貌特征,跟在别人后面,确实不显山不露水。
但是,他的名字叫邓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