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裹得严实的于晨阳。
易中海把俩手往袖筒里拢了拢,缩着脖子,目光扫过院里熟悉的面孔,
慢悠悠地说:“都是一个院里的后辈,哪能不来送送?
再说厂里这阵子也不忙,二车间的高炉上周才恢复半负荷生产,闲着也是闲着。”
这话让刘清儒心里一动,他看了眼易中海,又转向刘海中:“刘叔,轧钢厂那边还好吧?
我这几天没回过厂里,听说革委会又闹腾得厉害,没伤到工人吧?”
他是轧钢厂的采购员,最近一直在外面跑,一来是忙工作,
二来也是厂里乌烟瘴气的,他不乐意回去凑那热闹。
他心里清楚,轧钢厂这“不忙”的状态还得持续挺久,半负荷生产都算好的,
后续说不定还会有全面停工的时候。
那些有技术的老师傅,在未来几年里,还得因为“技术权威”的帽子受不少委屈,
想重新被重视,得等“拨乱反正”之后了,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刘海中磕着旱烟袋,烟灰簌簌往下掉,接话道:“可不是嘛!
前阵子革委会的人在厂里闹得凶,说老师傅们是‘技术权威’,硬是把三号炉停了半个月,
瞎折腾!我有个徒弟转去机修班,天天跟着拆设备,心疼得直跺脚,
跟我说‘师傅,这都是好东西啊,拆了多可惜’!”
易中海也跟着叹气,声音里满是无奈:“拆设备多可惜啊!那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说拆就拆,谁看了不心疼?哎……以后想生产都没家伙事儿了,这不是败家嘛!”
陶小蝶在一旁听着,也插了句嘴,语气里带着点抱怨:“可不是嘛!
厂里最近是不太平,食堂里天天都能听见工人们议论,
说革委会的人又在找老师傅的麻烦,今天揪这个,明天批那个。
我看呐,这日子还得熬一阵子,没个准头。哎……多忍忍,总会过去的,
咱老百姓不就这点盼头嘛!”
刘清儒听了,心里泛起一阵不是滋味,跟猴儿吃大蒜似的——辣得慌。
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在未来几年里还会不断上演,没个尽头。
拆了的设备,想要再重新组装好并投入使用,不仅需要时间,
还需要稳定的环境,可眼下这环境,哪有那么容易?难喽!
众人正说着,闫解旷背着收拾妥当的蓝布包袱从西厢房出来了,
杨瑞华和闫解娣跟在旁边,一个手里拿着个布包,一个帮着扶包袱。
包袱上还缝着新补的补丁,针脚密密麻麻的,
里头塞着家里早就缝好的棉裤和几双布鞋,都是厚实的料子。
兄弟俩手里都攥着个搪瓷缸——缸子上印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红漆字,
字还挺鲜亮。
杨瑞华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跟在边上一个劲抹眼泪,拉着闫解放的手小声叮嘱,
话都说不利索了:“到了那边记得给家里捎信,别让妈惦记。
你爸要是能早点在学校安稳下来,就能多领点粮票给你寄过去,在外头别亏着肚子。
听说去坝上的知青都是坐火车到河北,再转大卡车呢,路上可得小心,
别跟人起争执,听见没?”
又转头叮嘱十六岁的闫解旷,语气更柔了:“你那边虽然离家近,但也别太想家,
要好好表现,争取能早些回来。你爸为了你们,在学校受了不少委屈,
可别让他再操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