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接春雪,清明时,这雪也该停了吧。
温照影裹紧披风,借着青禾跟掌柜说话的功夫,从侧门溜进了库房。
货架上的绸缎码得齐整,最上层的苏绣还带着新浆的硬挺,可她指尖刚触到第三排的墨色料子,就顿住了。
这手感发沉,是放了半年以上的旧料。
她猛地掀开料子下摆,内侧果然有去年春日特供的记号。
她抬眼,正见掌柜站在门口看着她。
“掌柜怎么也进来了?”
温照影转身时,鬓边碎发上沾了点雪,看着倒像受惊的模样:“我正想问问,上月新货账里记的墨色料子,怎么摸着像旧的?”
掌柜的脸瞬间白了,手忙脚乱去扶货架:“是、是新到的批次,和去年的样子像……”
“哦?”
温照影的指尖在“春”字印上蹭了蹭,雪水把印子洇得更清楚了:“可这记号,不是年年不同吗?是我记错了?”
她话音刚落,掌柜的腿一软,差点撞翻货架。
温照影不作声,抱起那块料子:“这料子我要了,掌柜觉得,可衬夫君?”
掌柜声音都打颤:“夫人,前面有些更好的……”
温照影呵气轻笑:“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
他采购“新货”用的钱是顾客州的,做假账是对付她的。
若是让顾客州发现,可就大事不妙了。
回府时雪大了些,刚过垂花门,就见顾客州站在廊下。
他看见她怀里的料子,挑眉:“又去哪野了?”
温照影把料子往他怀里一塞,指尖顺势拂去他肩头的雪:“给你选秋袍料子呢。你看这暗纹,配你马场的新马正好。”
顾客州掂了掂料子,笑了:“还是你懂我。”
温照影垂着眼笑,睫毛上的雪珠簌簌往下掉。
青禾跟在后面,看见夫人袖口的纸角露了半寸,又被她不动声色塞了回去。
而被顾客州捧在怀里的墨色料子,下摆内侧的“春”字印,正被他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
两日后。
青禾面带微笑,故作神秘地凑到夫人身边:“夫人,你猜怎么着?”
“嗯?”温照影逗逗她。
“夫人这招借刀杀人妙啊!姑爷亲自把掌柜和管事的料理了!现在管事的,又是咱温家的老人!”
青禾不禁感叹:“夫人困于宅院太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