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开仓放粮之前,这些灾民围在田家粮仓前哭嚎哀求,却得不到一粒粮。
即便是饿死,又哪敢骂上田昌半句?
如今姜远将泷河县的贪官污吏全抓了,开了粮仓赈灾,今日不过减少了一些粮,就被人辱骂。
“他娘的,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
气煞老子!”
廖才按了刀柄,迈了步就要上前将那几个骂得正欢的灾民摁倒。
姜远伸手拦住廖才:“不要冲动!”
廖才愤声道:“他们这般骂你,往你身上泼脏水,你能忍,老子不能忍!”
姜远正色道:“怪不得他们,如果你是他们中的一员,你也会骂的。”
廖才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老子干不出这等事来!”
姜远淡声道:“会的,你肯定也会。
你想想,在这大灾之年,灾民们活过了今日,就会担心明天能不能活下去。
朝廷的钦差来了,粮仓也开了,他们看见了活的希望,但心里其实还是担忧焦虑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粮能多久。
如今突然减粮,而粮仓里还有粮食,换作是你,你骂不骂,你会怎么想?”
廖才一愣,抓了抓脑袋:“我定然以为,有粮少,肯定是钦差那狗官想贪!”
“这不就是了么?”
姜远叹了口气:“大灾之前,人性之复杂很难说谁对谁错,百姓所知的有限看不到全局,他们的担忧并不过分,让人骂几句又如何。”
廖才也叹了口气:“你倒是懂得多,我就看不得这么长远,这侯爷就该你当!
但你不解释一番,岂不凭白背了骂名?”
姜远看着在粮行前亲自施粮的赵欣,淡声道:“此处一切交给瑞云县主,且看她如何应对吧。”
赵欣听得灾民们的怒骂之声,放下手中的簸箕,提了裙摆上了粮行前的台子,不急不缓的说道:
“众位乡亲,请听我一言。”
“说什么都没用,我们要粮!”
“对!
要粮!
我们不求多要,只求像昨日一样每人三斤就行!”
“这位姑娘,请让钦差大人出来说话,为何突然减粮,粮仓中有粮为何不!”
赵欣美目灼灼,看着那几个领头起哄的灾民,正色道:“尔等只顾起哄,却不肯听我一言,意欲何为?
本次减赈灾粮自有钦差大人的考量,若尔等不知原因依旧漫骂,就是你等的不对!
凡事讲个理字!”
“大家不要吵,先听听这位姑娘说完又何妨!”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拄着拐棍,高声叫道。
这老者似有些威望,他一出声,灾民们逐渐安静下来。
赵欣清了清嗓子:“众位乡亲,尔等之担忧,钦差大人也是清楚的,今日减粮并非克扣,而是不得已为之。
你们看这粮仓中的粮很多,但我泷河县有百姓七万余,再多的粮也有完的一天!
尔等能逃荒进泷河县城,有粮可领,哪怕只是每天八两,也能活命了!
但那些被困在乡野村中的老弱妇孺呢?他们要不要吃粮?他们要不要活?不得给他们留一些?”
一众灾民皆不言语了,他们能逃进县城,又在开粮仓第一时间领到粮,可以说算极大的幸运,但还有更多的百姓没能进城,他们只会更惨。
赵欣又道:“钦差大人乃是当朝丰邑侯,你们骂谁都行,但是你们却绝不能骂他!
因为他不欠你们的!”
这话又让众多灾民躁动起来,叫道:“我们不管他是什么侯,他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
赵欣大声道:“可能你们不清楚,丰邑侯到得泷河县,是因失足落水被冲至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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