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余幼嘉清楚,二娘清楚,其他人也未必不清楚。
那名为池厚的斥候,昨日便已经一针见血的点出崇安多寡妇之事,将一切看的透彻,并干脆利落留下。
二娘今日也开始着手准备杂事。
但余幼嘉思虑几息,却终究只道:
“不必特别有意撮合,全看她们个人的心意。”
“我虽不能读心,却也知道誓言这东西犹如狗吠,心情好时作数,相爱时作数,可若真薄情寡义,那谁能奈我如何”
周遭紧锣密鼓糊灯笼彩带的女眷们纷纷放下手中物品,将目光看向余幼嘉。
余幼嘉话比脑子快,此时终于后知后觉有些心虚,勉强定了定神,才继续道:
“如今男人们说的天花乱坠,又说能对城中妇人们好,又说能入赘可终究只是一面之词。”
“你们只听妇人们来询问士兵可有婚配,似乎是有意再嫁,可我听在心中,却想起城中那些寡丧的妇人们中仍有不少过的十分辛苦。”
“她们想再嫁,未必是因为真心想嫁人,也可能是因为想寻个靠山。
如今男人就是劳力,能干不少活计,她们家中又几乎都有孩子,往后家中也能和美一些”
余幼嘉言语稍顿,轻声道:
“但其实,没必要急于一时。”
“她们先前婚配时,大多也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年龄便草草嫁人,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品行如何,也不知道需得先爱己,后爱人”
于是,那场大乱中,她们被弃之敝履。
崇安需要人口,很需要。
但,为了虚无缥缈的往后,现在强行撮合男女生子,她又和数卫营的那群人有什么区别呢?
天下将崩,死伤无数,逼迫一群妇人婚配,再生下一些孩子,来日再命令这群孩子上战场,身死他乡吗?
无非是多添苦痛罢了。
女眷们齐齐沉默,原本嬉皮笑脸的三娘压下唇角,默默放下手中的浆糊刷。
余幼嘉温声道:
“所以,告诉她们——
从前她们没得选,这一次若还想婚配,有我在,她们可以慢慢选,好好选。”
“士兵们暂时不会离去,她们若真觉得一定嫁人才算圆满,需得细细观察其人品行,再作决断,若是没有看准,婚配后男人们露出真面目也不要紧。”
“崇安城中一切为公,她们往后若要和离,我也愿意替她们养孩子,孩子自出生起,吃食衣物,读书认字,一切都由崇安出银钱全包。
若不愿意婚配,崇安也愿意一直为她们供饭养老”
“总之,只要我还能护得住这座城,我便是最大的靠山,她们便没必为了几口饭食,些许碎银,强迫自己一定要带个男人回家,让自己步上从前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