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寡妇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造孽啊……”她叹了口气,解下围裙铺在地上,“大壮,把人背我家去。”
“嫂子不是说不收留……”
“少废话!”王寡妇一瞪眼,“这模样扔在这儿,半夜野狗来了连骨头都不剩!”
大壮笨手笨脚地把人裹好,刚背起来就听见咔嚓一声轻响——是那人肋骨折断的声音。焦黑的身体轻得吓人,仿佛只剩个空壳,偏又烫得他后背生疼。
王寡妇在前头引路,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这具残破的躯体下一秒就会散架。
大壮把人往炕上一撂,转身就跑:“嫂子,我家里还有活没干,再不回去,爹娘要打人了。”话音未落,人已蹿出院子。
王寡妇叹了口气,点亮油灯。焦黑的身躯在灯光下更显狰狞,伤口渗出的血水浸透了褥子。她打来井水,布巾刚碰到伤口就“嗤”地冒起白烟。
擦到胸口时,她突然怔住——心脏位置有个朱雀纹样的烙印,正随呼吸忽明忽暗。
“莫不是个妖怪?”她手抖得厉害,却还是坚持擦完了全身。
等换到第三盆水时,终于露出张英武的脸——剑眉入鬓,鼻若悬胆,说不上无双公子,但模样也还周正。
半夜里,那人突然抽搐起来,浑身裂纹透出红光。王寡妇急中生智,把腌咸菜的盐水泼了上去。
“刺啦”一声,白雾弥漫。待雾气散尽,裂纹竟愈合了些。天蒙蒙亮时,她累得趴在炕沿睡着……
洪浩缓缓睁开眼,眼前是茅草屋顶漏下的几缕阳光。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
“你醒啦?”王寡妇端着碗热粥进来,见他睁眼,又惊又喜。
“你是……”洪浩声音嘶哑,环顾四周,眉头紧锁。
“我叫王桂香,这里是牛家村。”王寡妇放下粥碗,“你叫什么名字?”
洪浩张了张嘴,眼神突然变得茫然:“我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那你家住何处?”
“不知道。”
“可还记得怎么受伤的?”
洪浩眼神空洞,努力回忆:“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真正的一问三不知。
他受了断海反噬和渡劫雷击,还能活着已是神奇,眼下正如大娘所料,已经变作修为功法全失的普通人,记忆显然也受损。
“记不得自己是谁了?”王寡妇打量着他,“那总得有个称呼……”她想起洪浩昨晚犹如一节焦炭的模样,眼下已经好了许多,“就叫你火生吧。记住,你叫火生。”
火生,乡野村妇虽是随口说来,却也不无道理。他能侥幸得活,除去玄武遗蜕护甲,便是朱雀离火和太阳真火还保留了一丝火种不灭,默默为他创造生机。
“喝点米粥吧。”王寡妇递过来豁口的土碗。这是家中为数不多的大米熬得。说是米粥,实如米汤,非是王桂香不舍得,家中只有这么一点,还是她自己不舍小心存下。
小小山村的穷苦困顿远超想象。
洪浩接过,呼呼便喝,喉咙抽动三次,一碗清粥就见底。
“好喝。”洪浩递过空碗,“还要。”
没一会功夫,王桂香一锅米粥见底,她一口没吃。
“狗日的……”王寡妇心中惊叹,“这家伙比大壮都能吃,我就算想要行善做好事,也怕是养不活他。”
王寡妇的担心不无道理,她自己也是靠着洗衣缝补和种点庄稼艰难谋生,像洪浩这般能吃,她有几多粮食去填那张嘴。
“火生……”王寡妇迟疑道,“你会做些啥?”
会做些啥?洪浩这些年除了打架砍人,似乎并未做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