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月,瓶内壁那三个潦草的字,早已被他呼出的气息和无数次的晃动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气流穿过时,那无意义的、仿佛风在旷野中哭泣的呜咽。
第五年的迷路节,一支来自富庶之地的队伍踏上了旅途。
这个节日起源于对一位迷路而发现新大陆的先祖的纪念,渐渐演变成了某种行为艺术。
今年的奖项尤其奇怪,名为“最慢抵达奖”,旨在奖励那些最能“享受过程、返璞归真”的队伍。
于是,这支队伍为了获胜,开始刻意绕远路、在风景优美处睡懒觉、甚至在半途停下来辩论一朵花的哲学意涵。
他们的每一个懈怠行为,都被随行的记事官用华丽的辞藻赋予了深刻的意义。
张阿妹扮作采药人,轻易便混入了这支队伍。
她看着这些人煞有介事地“浪费”时间,心中却感到一阵寒意。
当懈怠也被量化、被赋予意义、被用来竞争时,这便成了一种新的、更加隐蔽的枷索。
她不能容忍这种虚伪。
行至一处险峻山道时,张阿妹脚下一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失足”坠下了悬崖。
队伍瞬间大乱,那份刻意营造的悠闲荡然无存。
他们点起火把,沿着崖壁呼喊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真实的焦急。
张阿妹其实并未摔远,她就藏身在几丈之下的一处岩缝里,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众人搜寻了一整夜,毫无结果。
在死亡的阴影和未知的恐惧面前,他们精心维持的“返璞归真”彻底崩溃了。
有人因绝望而放声痛哭,有人因领队的错误指挥而破口大骂,还有一个年轻人,许是精神到了极限,竟在悬崖边上又笑又叫,疯了似的奔跑起来。
哭声、骂声、笑声,混杂着风声,构成了一曲混乱而真实的交响。
黎明时分,当所有人都筋疲力尽、瘫倒在地时,张阿妹才满身尘土地从崖下悄然爬了上来。
她看着众人惊愕的脸,只平静地说了一句:“你们终于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才走路了。”
回到村子后,队伍解散。
再无人提起那个“最慢抵达奖”,迷路节的习俗也悄然改变,人们开始随心所欲地出发,不再有固定的时间和规则。
与此同时,极北之地,姜璃的一缕残识随着候鸟的迁徙悄然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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