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件,都要揣摩透了。顺了他的意,投了他的好,这才是固宠的王道!凭你生得再娇再俏,若一味只知撒娇撒痴,或想着走那魇镇扎小人、使绊子下舌头的偏门邪道,闹得家宅鸡飞狗跳,老爷头疼心烦,你想想,他能念你的好?”
月娘放下茶盏,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分量:
“自古这偏门左道,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的?不是引火烧身,就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咱们西门府这万贯家私,在这清河县也是算得上富贵人家,靠的是正经营生、是家和万事兴。”
“你呀,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把老爷伺候熨帖了,比什么不强?那外头的野花儿,再香艳,也不过是露水情缘,能登堂入室,乱了咱们府里的纲常不成?”
金莲儿听得怔怔的,那芙蓉面上先是犹疑,渐渐又浮起几分受教的神色,只把手中一方汗巾子绞了又绞。
潘金莲听了月娘一番言语,连声称谢道:“大娘教训的是,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奴婢记下了,再不敢胡思乱想。”
说罢,却又忽然“扑通”一声,双膝着地,直挺挺跪在了月娘跟前,那膝头磕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一响。
吴月娘正端起那成窑五彩小盖钟要饮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唬了一跳,手上一顿,茶水险些漾出来。
她放下茶盅,两道描画精致的柳叶眉微微一挑,奇道:“哎哟!你这小蹄子又是唱的哪一出?才说记下了,转眼又弄这鬼祟样儿,平白又跪什么?起来说话!”
金莲儿却不起来,只把个粉颈低垂,手中一方水红汗巾子绞得死紧,声音带着几分怯意和决绝,蚊蚋似的道:“好大娘,奴婢……奴婢心里还藏着一句话,如鲠在喉,如麻绳悬心,不知当讲不当讲……怕说出来惹大娘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