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引起黑烟,而白马寺里的梧桐树也也都迎风招展,一时间簌簌而响,好似佛图宝铎在震动似的。
两人的心情都平静下来了,司马玮问刘羡说:“什么时候敲钟呢?”
“早晚各一次,现在应该快了。”
如同约定好般,刘羡话音刚落,白马寺的钟声突然响起了。
起初,这声音似乎是从极远处飘过来的,但在极短的时间内,钟声如同日光般灌灵入耳,梵音缭绕,似乎压盖过了世间的一切杂音。
钟鸣声中,唱呗音里,司马玮觉得自己似乎感觉到了天地,感知到了树叶的脉络,墙角的沙尘,野猫的绒毛,气流的呼吸。在这一片祥和肃穆声中,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愉快和眷恋,他发现这个世界如此之美丽,以前他只想着征服,却从未真正了解过这片土地。
不知什么时候,钟声结束了,司马玮也闭上了眼睛,他平静的心中,突然涌出一种感动,让他难以抑制,继而弯下腰,用双手捂住面孔,肩头不断颤抖着。
他哭了。
哭声对于男人来说是一种耻辱,司马玮想克制住这种耻辱,让自己用一个体面的状态面对死亡,可一旦心灵的堤坝开始崩溃,情绪就是无法阻拦的,它只能宣泄出来。
于是这名二十一岁的西晋贤王,趴在牛车的车辕上,像一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他低着头,不让刘羡看到自己那张难看的脸,可仍然嚎啕着倾述道:
“我想活,我还想活!”
“我还想再活十年,这样,我一定能治理天下,给你们看看,我是一个多么有才能的人,我一定能为社稷带来清平大治!”